而偏偏是常人眼中正常无比的警局还真就没有踏足过,当然,当年在派出所办理身份证可不算在其中。
是人都有好奇心,陈豪也不例外,进了市局治安大队依旧东张西望好似来参观的样子,惹得一路过往的警察都是为之侧目,这家伙是苦主还是嫌犯?不管是哪个角色,似乎都不该是这样的表现吧。
何苗如今是市局治安大队的副大队长,警校毕业仅仅俩年而爬升到这个位置,如果说完全是个人能力的问题,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何苗的父亲何守友并没有什么深厚的背景,不过是一个相对来说有些名气的国画艺术家,何苗能在短期上位,固然有一部分自身的原因,虽然有些呆萌,运气还是很不错,进了治安大队半年的时间就误打误撞破获了一起横跨三省七市的抢劫盗窃团伙,更多的还是因为她的母亲,一位高居省委常委的铁娘子。
如今的社会不看脸也不看才华,看的是关系,庞大的关系网,顶尖的关系层才是最直接最有说服力的资源,何苗的上位很忠实的秉承了这一原则。
说别人没有妒忌心,说别人没有背后表示不满,即便呆萌如何苗也不可能这么认为,可谁叫投胎也是门学问,也是个技术活儿呢?
更何况人家何苗实打实的还有功在身嘛!
到了何苗的地盘儿,小姑娘走路的架势都有气势多了,主场总是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好处的,比如说心理上。
疤子的手下分别被人带走依次审讯,疤子本人却先关了起来不闻不问,这是行内不成文的规矩,最难啃的骨头总是要先晾一晾的,不冷透了怎么下口?
至于陈豪,他不是嫌疑人,是受害人,是来协助调查事情的前后真相的,当然也不排除在这个神奇的国度会在最后闹出一个防卫过当的罪名来。
这是陈豪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动手的原因,别人看到是一回事,事实真相是一回事,自己承认与否更是一回事,陈豪还没有傻到交心掏肺的一股脑兜出来的地步。
待遇还不错,最起码还有白开水一杯,陈豪端着杯子并不喝,多年养成的习惯,对于来历不明的东西,他是轻易不会动的,虽然在这里,应该没有谁傻到动什么下三滥的手脚。
何苗经过一路的反思,算是冷静下来了,再看陈豪的时候,少了几分敌视的意味,中规中矩的程式化问道:“陈先生,能不能请你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再详细叙述一遍?”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态度端正了,陈豪也不犯贱了,仔仔细细将自己那一套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末了又习惯性的犯贱还加了一句:“警官,都说了好几遍了,你要还记不住,能不能拿个录音笔?”
旁边做记录的小女警咕叽一下笑了出来,瞥眼看到何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紫一会儿又发白,甩俩下就成七彩陀螺的架势,忙强自憋着,生怕惹得顶头上司不舒坦。
何苗算是明白了,这家伙天生就是贱人一个,你不招惹他他也能让你气得七窍生烟,就搞不明白,这样的人到底是喂什么长大的?
“陈先生,这里是警局,请你自重。”
陈豪忙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何苗目光一凝,心知这家伙怕是问不出什么好话来,却又不好回绝,很慎重的补了一句道:“不要问与我们对话,或者本案无关的事情。”
陈豪忙不迭的点头,笑得很渗人的样子道:“肯定不会的,我就是想问问,警官您说的自重,是不是问我体重啊?自重多少斤,毛重多少斤?是有这说法吧?”
噗!记录的小女警刚才忍的好辛苦,正借着喝茶的机会掩饰唇角的笑意,这一下实在是憋不住,一口茶水全喷电脑上,一看何苗双目含煞的瞪了过来,手忙脚乱的擦拭着电脑屏幕,心中早就笑得桃花朵朵开了。
这男人真有意思,装傻的见过不少,敢装傻还装得让对方一眼就看出你是装傻的,是说他又勇气呢,还是真傻呢?
可以预见,一向对待疑犯脾气不太好的何苗何副队下一步就该上演母狮怒吼的把戏了。
咦?为什么说疑犯,这不是前来协助调查的受害者吗?为什么自己会把他当做疑犯?小女警楞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向美眸通红的副大队,这都是她的表现给误导的啊!
其实所谓的协助调查,也不乏有审讯的意思,毕竟在这之前,谁对谁错谁有罪谁无辜还真说不清楚,所以对于前来协助调查的人,一般来说也不会有太多的好脸色,毕竟整天打交道的都是负面事情,警察的心里压力还是很大的。
何苗发现自己真的是受够了,和这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不在一个频道上啊!
一拍桌子,何苗的‘狮吼功’就要发出,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何苗!到底是怎么回事!”
推门进来的是一位中年人,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期坐办公室的原因,肚子微微有些前凸,减了几分英武的气势。
看他肩膀上扛着一枚橄榄枝缀着一颗银色四角星,陈豪知道这是三级警监的警衔,在这栋大楼里怎么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气势汹汹而来,见到何苗的时候,那人还是微不可查的调整了一下气势,收敛了几分怒气,皱着粗黑的眉毛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面色一沉问道:“怎么又把疤子给抓进来了?”
何苗啪的站了起来敬了个礼,不卑不亢回答道:“报告袁副局,我是依法依规出警,疤子是嫌疑人,因此抓回来了。”
袁副局长脸色一黑,陈豪敏锐的发现就在何苗称呼他的副职时候,他眼神中掠过一丝恼怒,心中不由暗笑,这位警监大人似乎心胸并不开阔啊。
“何苗,何副队长!”袁副局单手叉腰,摆出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气呼呼道:“抓人抓人!治标不治本!光抓人有什么用?小打小闹的,你能将他定死吗?啊?抓了又放,这不是浪费警力吗?啊?”
何苗压根儿不怕这个扛着橄榄枝的领导,梗着脖子叫道:“袁副局长,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按照你这么说,这些人不用抓了,都得等他们犯下滔天罪行的时候才能捉拿归案?”
袁副局长名叫袁建军,看名字就很有那个特殊年代的气息,当年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光是基层民警就干了十二年,然后还是因为一个团体功加上资历够深才勉强提了一级,这一提拔本以为苦尽甘来,哪知道在科员位置上整日无所事事一坐又是五年。
就在他感慨这一辈子也就只有混过去的时候,命中贵人终于从打盹中醒了过来,顺手拉了他一把,至此飞黄腾达,又一个五年走完了他五十年都不敢想的路。
袁建军这样的人潜意识中对何苗这样借助后台上位的人是极为鄙视的,虽然他后来也算是借了后台,但是人家何苗俩年的时间走了他当初十二年都走不到一半的路,你说他看何苗能有好感吗?
非但如此,这个何苗在局里就是个刺儿头,也不知道真是天真不懂事,还是仗着后台不把人看在眼里,呼风唤雨的没少给领导找麻烦,更别说一口一个副局的叫着了。
华夏官场的潜规则谁不明白,就这丫头傻?副局,是嘲笑老子干这么多年还是副手?
当然,由于何苗强有力的后台并不是什么秘密,袁建军是很清楚的,所以他并不想和这丫头有什么实质性上的冲突,这和自己的利益点并不符合,可你不招惹人,架不住人家来招惹你啊!
疤子是谁不重要,十个八个疤子扔进去关一辈子他袁建军都不会着急,问题是疤子后面的那尊大佛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
虎哥杨虎,新河市十大明星企业家之一、热心公益的慈善家、市某协委员、某大的代表等等一连串光辉璀璨的头衔就是一道道不死铁券啊!想招惹他,你也得敢抹了他背后那些大神的面子才成啊!
更何况,自己能有今天,杨虎也是功不可没的。
袁建军有自己的政治智慧,他从来不想把自己绑在一条船上过滔天大浪,只是人生总有取舍,很多时候的取舍并不是由着你的心意而来。
“何苗,你要明白,我们是纪律部门,很多事情不是完全凭借好恶来判断对错的。”袁建军直呼何苗的名字,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换了一个身份,以长辈来劝导何苗。
毕竟,在袁建军的心中,杨虎是得罪不起的,何苗同样是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