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呆坐一会,低声说道:“我没偷婴儿……告诉你们也行,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秦中琪淡然轻语:“什么条件?说吧。”
南铁心一脸惴惴不安之色,“就是你们要给我保密,千万别让厂里的人知道,否则我就完蛋了。”
老游微笑着搭言:“你不说出来才是真正完蛋喽!说吧,我们会为你隐瞒此事。”
南铁心忸怩不安,又迟疑片时方才轻声地说:“我是去找白芳了,在她家呆到五点十分左右,就偷偷溜回宿舍睡觉去了,那时天都有些麻麻亮了。游所长,我求求你,千万要给我保密呀!这事要是泄露出去,我和白芳都没有好果子吃!厂里肯定呆不下去,工作也要没了。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不去找白芳。”
秦中琪轻声问道:“老游,白芳怎么回事?”
“白芳二十多岁,已经结婚了,老公也是这个厂的,经常出差在外。”
游所长微声回答完,随即转向南铁心沉声训斥:“你这家伙,做这种缺德事!你好好反省一下,再不准干这丧尽天良的丑事。你要被暂时收押,等事情核实后才能放你走。”
他转头瞅了瞅秦中琪的眼色,“另外,放你回去后,不准殴打赵二娃。他只说了两点左右,向你借打火机的事情,后来他就回屋睡着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什么话都没说,明白了吧?”
“你……”懊悔不及的南铁心,怒睁双目瞪视秦中琪。
秦中琪微笑道:“小南呀,向你赔礼道歉,欺骗了你,不好意思,不要生气喽。”
“黄华,谢东,把他押到楼下拘留室,不要下铐子,黄华看着。谢东跟着我们,立刻去核实这件事情。另外他的宿舍和他父母家,也要好好搜搜。这事完后,你俩再去传唤他人。”
随着游所长的快语吩咐声完毕,众人立刻各自起身开始行动。
七十七
小河之水
太阳已然西下,天边微透灰影。
七个男人挤在厂招待所一间客房里,或坐椅上或坐于床沿。
房内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道。
刘焕阳声音洪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高雪梅交代的事情经过今天的走访调查,确定所言非假,确有其事。两家是自觉自愿的,没有问题。明后天抽个空,再把她提起的另外几件送婴送童事件核实后,就可以放弃她这条线索。另外关于陆雨馨夫妇俩,我今天下午初步调查了下,没有发现可疑之处。就是确定不在现场的证人方面,皆是家人作证,可信性较低。我看还得下力气询问周边的人,比如邻居同事、朋友亲戚等,获得佐证后才能完全排除。老秦呀,调查中大多是这种情况,无法求证,更没法界定,弄得精疲力竭,头都大喽!”
霍建国笑道:“刘队所言很对。我调查时也碰到许多同样情况。花尽功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依旧找不到有力的旁证,实在是让人灰心丧气。光凭嫌疑人本人及其家人的说辞,连我自己都觉得蛮好笑的。”
秦中琪微笑着安慰:“关于这种情况,只能靠我们的一张嘴、两条腿,多走多问,不怕苦不怕累,多动脑筋,没有捷径可寻。不论如何,也要把这张法网撒好撒开撒严!谭海,你调查的情况如何?”
“是这样的,韩素芳的前男友何勇智,如今居住在离此地六十多公里远的‘永安镇’。大约在两年半前与该镇的女青年杨爱爱成婚,生有男孩一名,现在一岁多。何勇智和妻子在镇上开了一家食品杂货店,经营烟酒米油、佐料干菜等等,品种很多,生意很好。据外围调查,都反映两口子为人规规矩矩、朴实本分,做事也勤劳认真,毫不张扬,很少与人争吵斗殴。何勇智以前到此厂亲戚家来玩的时候,认识了韩素芳,两人谈起了恋爱,时间不长,不到半年就因为叶枫的原因分手。何勇智后来找叶枫算账,两人吵得很厉害,还动了手,两人都打得鼻青脸肿的。何勇智鼻子嘴唇部位还被打出了血,吃亏较大,当时就放出狠话,说是要找人收拾叶枫,断腿卸胳膊之类的一些气话。调查得知,二十六号一早,直到晚上十点半钟左右杂货铺关门时,何勇智一直在铺里,这点确定无疑,有多人看到过他。之后他就回了家。他家到杂货铺步行需一刻钟左右。二十七号凌晨五点左右,何用智和同镇的许青山一同搭乘中巴车,去县城进货和办事。二十六号晚十点四十至二十七号凌晨五点,这段时间何勇智的行踪无法确定,只有家人的供词,说是回家后又吃了点饭,喝了点酒,十二点左右就上床睡觉了。讯问何勇智本人时,他说早就把与叶枫打架的事情抛掷脑后了,韩素芳也早就淡忘脑后了。现在的妻子温柔贤惠,深爱着自己和孩子,不像韩素芳水性杨花,喜财爱物。何况现在的日子过得红火又温馨,经济富裕,不会去偷韩素芳的孩子。原来婴儿失窃案的风声已经传到永安镇。另外,何勇智不会开车。总之,我认为何勇智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原因嘛,第一是动机不足。如今他婚姻美满,妻美子乖,家庭幸福和睦,钱物不缺,不太可能发癫犯傻,盗窃婴儿犯下重罪。第二是时间不足。他不会驾驶汽车,也没有摩托车。如果是他做的案,时间非常紧迫,各个环节必需衔接紧密,否则在凌晨五点之前他赶不回去永安镇,除非还有会开车的同伙。骑摩托车作案的可能性很小,时间不够。我今天开着北京吉普到永安镇,大白天就用了将近一百一十分钟,一路上土路居多,坑坑坎坎的速度跑不起来。深夜时分,就是好车想要两小时内跑回永安镇,也实在够呛。秦队,收费站的调查工作无法下手,符合特征的过往车辆实在太多。还有就是绕点弯路,走乡间土路可以绕过收费站,纠缠在此意义不大。我的话说完了,嗓子都说哑了,得喝点水。”
坐在床沿的谭海,合起手上的记事本,笑着端起旁边木桌上的瓷杯,大口喝起茶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