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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文笑呵呵的听着,也不插话,但时不时地点点头,以证明自己听的认真。
    二福嫂子得意的像大家展示她是如何要粮的,把自家要的粮掰成了三百六十五份,恨不得把每天吃什么都算计一遍,来显示她这样要粮的英明决断。转头看到司文像个小傻子似的直点头,才想起她也是领了粮的,
    “你是咋要的粮?”
    “我...跟大家都差不多。”司文打哈哈。
    一看她这呆样儿估计就是个没成算的,二福嫂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司文的脑瓜子,
    “要说大姑娘没成家就是没成算,粮食怎么领、各领多少,可是很有学问的。你就一个人,估计也领不了多少粮,要说去别家和人搭伙吃饭还成。”
    一提起这话头,大家眼睛都锃亮,这知青看着斯斯文文的,估计也吃不了多少饭,搁谁家搭伙也是笔划算的买卖啊。
    眼看自己马上就要成狼窝里狼狼惦记的一块肥肉了,司文立马自救,
    “我还是不给嫂子们添麻烦了,我这人嘴刁,粮食都换成白面了,去嫂子们那搭伙怕给吃穷了,好在我一个人吃的少,紧巴点吃估计也够用。”
    大家一听这话都歇了心思,谁能供起她吃精粮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姑娘你还是自己找饱儿吧。
    司文见她们又去唠闲磕了,才抹了抹额角的汗,她哪知道她的粮是怎么换的啊,反正她也不开伙,一早就让程林领家去了。看她最近的伙食,应该是换成精粮了吧,反正她吃的挺好的。
    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眼见是到了镇上。把所有人放在了大队门口,约好了时间再在这里集合,赶牛车的大爷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嫂子们约着去了供销社,司文趁机说自己要买点东西先溜了,她倒不是不合群,只是看车上的架势,这帮嫂子要是知道她去下馆子的话,估计又觉得她是个值得开发的大金矿呢。
    小镇的商业区就这么大,国营饭店转几圈就找到了,司文看到国营饭店的招牌就乐了,这样的馆子在现代是要红透短视频网站,专门有人来打卡的。味道什么的倒是其次,有些人专门就想体验下国营饭店怼人的服务。
    司文不是受虐狂,但她现在想找个五星服务的地儿也找不到啊。进了饭馆,没什么人。一个双辫子的姑娘坐在窗口前磕瓜子,见她进来也没起身,抬了下眼皮吐了口瓜子皮,
    “炒菜没有,师傅没上班呢,早餐有包子、馒头、大饼,要什么说话。”
    得,自己还来早了。
    “要两个包子吧,喝的有什么?”
    “桌上有凉水,自己倒。”
    司文...这店在现代绝对火天边去。
    包子八分一个,两个一毛六,又交了二两粮票,不一会一个大盘子端了上来。嚯,挺大一个大包子,不像现代那么白,那么宣,但透着一股实诚劲儿。
    司文满怀期待的拿起一个,张口比量了一下,嘴有点小。于是伸手把包子掰开,目瞪口呆。
    这馅也太少了吧,挺大的大包子里面才一口馅,这样还不如买馒头了,她刚才看馒头好像才五分...
    咬了口掰开的包子,一口下去,没咬到馅。第二口下去,馅没了,没尝出味儿...
    靠,这水平、这手艺、这材料,比我学生差远了吧!
    国营饭店打卡失败,司文沿着商业街往前走,好些人围在一个档口前,能听到里面传来哐哐哐砍东西的声音,还有人堆里不断有人喊,
    “这块肥的我要!”
    “我要这块!”
    肉?我也要!
    仿若没买到心仪的东西,却在街角发现了百货店的购物狂一样,司文几步跨了过去,跳着脚往里面挤,却怎么都挤不进去。
    等到人都买差不多了,司文才冲过人潮,扑到摊子前。
    切肉的大叔摆弄着剩下的几块肉,擦刀准备歇着了,这几块肉都是不好卖的,他在这也是浪费时间。
    “这块最瘦的,我要!”司文激动的说。
    感谢前面的那些好心人,把最好的几块都留给她了,这肉这么好怎么都没人要呢?真是想不明白。
    卖肉大叔也想不明白这姑娘怎么跟占了多大便宜似的,看她傻乎乎的,还搭了块没肉的大骨头给她。
    司文连声道谢,果然上帝关门就开窗,包子没吃舒坦,肉买的称心如意了!
    二战告捷,司文把包好的肉扔到了她的小背篓里,哼着歌儿往供销社走,二福嫂子说了,女人最多、最吵闹的地方就是供销社。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乌泱乌泱的人还是把司文吓了一跳,好些东西都得抢,好些东西都买不上。
    好在司文也不需要啥抢手东西,插空走了一圈,看到了两处因为抢东西打架的,三处被踩掉鞋的,默默的又把自己的鞋带系紧了一些。
    最里面是卖布料化妆品的地方,比起外头来,这算高档柜台了,人也不是那么多。司文先到了化妆品柜台,有几个打扮的相对时髦的年轻姑娘围着柜台叽叽喳喳,
    “我的雪花膏用完了,可是我刚买了布料做衣服,只能等下次再买了。”说着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很可惜的样子。她穿着一身碎花衣裳,可能在现下算时兴了吧,年代色彩浓郁。
    “我倒是不缺什么,不过我要攒钱买芳芳唇膏,我上海的姐姐回来时就带了一支,借我擦过一回,又滋润又好看。”
    司文看了一圈,没看到合心意的,打算从过道过去里面的布料区。过道太窄,几个人交错难免有些挤碰,司文提前说了不好意思,但还是得来了几个嫌弃的白眼。
    特别是刚才提上海姐姐那位,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司文一遍,看到她背的背篓深深地皱眉,抚了抚刚才和司文接触过的衣袖,嫌弃的就差把袖子卸下来了。
    司文见状停下脚步,像在歇脚似的,也拍了拍衣服。然后不紧不慢的从裤兜里掏出了个小黑管,拔开盖子,慢慢沿着嘴唇的轮廓涂了一圈,最后还不忘抿了两下嘴,姿势优雅又好看。
    “是挺滋润的。”然后把小黑管收回裤兜里。
    整个世界立刻都清静了...
    她本无心和小姑娘计较,但这也太会看眉眼高低了。想到自己现在也是个小姑娘,就不用管那么多了,她们需要的是社会狂风暴雨的洗礼,洗完就清爽了。
    时下的审美可能偏红爱俏,据售货员说卖的好的都是那些碎花布,司文在角落处找到了纯棉白布,高兴的不得了。现在的棉布好,也不担心是过度加工的,穿起来舒服又吸汗,做贴身穿的衣服最好了。
    “我要这个白布。”司文指着白棉布激动的说。
    “4毛一尺,凭布票供应。”售货员懒懒地交代,这人真傻,都说和花布一个价了,还买白布,现在谁还买白布啊。
    “钱!票!”司文把钱和布票掏出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棉布看,惹才售货员多看她好几眼,真傻!
    买到如意的东西,司文就高兴了,背着她终于不空了的小背篓在街道上晃。离集合还有一段时间,她又对现在的街景感兴趣,就像是有年代感的老弄堂似的,在后世想看也看不到。
    “司文?你也来镇上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司文一愣,心里起了层毛毛的感觉,但还是撑着慢慢转过头去。
    叫她的是个穿个绿军装的男青年,此时正一脸惊喜的盯着她。司文呵呵干笑,果然,不认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不熟悉的声音突然叫她了,你说你跟我挺熟的,我却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事是不是挺尴尬的。
    好在这小伙子挺热情的,上来就自报家门了,“我也和我们村的知青来镇上溜达,还想着能不能碰到你呢,没想到真巧了!”
    哦,这人也是个知青。
    “我听说你没回城的事了,我妈给我写信说的,说你爸妈和你哥都很上火,我想去看你来着,但两个村那么远,前一阵又是秋收,就这么耽误了。现在看你挺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得空给家里写封信吧,家里人挺惦记你的。”
    听他提到家里人,司文心中莫名一酸,也不知是原主的感情还是自己的共情力导致的。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人和自己应该是一个地方来插队的,家里也都认识。
    重点是原主的亲人惦念着她,这点让司文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她延续了原主的生命,原主亲人的情感尚且还有寄托,那她呢?有没有人承接她亲人好友的情感,哪怕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她。
    小伙子见司文情绪低落,喏喏的又说了些话,司文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也没听清楚,但这小伙子也不说要走,两人只能这么干站着,一个说,一个没认真听。
    “到底能不能借我点啊?都说了等过年回家连着以前借的一起还你!”小伙子声音大了些,想听不见都不行了。
    “啊?”司文晃神,他说什么来着?
    “钱!”
    “哦,多少?”是老乡,且又让她知道了原来父母哥哥的事,要是不多的话借他应应急也是可以的吧。
    “十块!”
    “没有!”开什么玩笑,她全部家当才十多块钱,真是狮子大开口。
    “那你有多少?”
    “一...块吧。”司文想说几毛呢,没张开嘴。
    “这么点儿啊,”小伙子皱眉,泄气道,“行吧,一块也行,先给我吧。”
    司文生活的时代,是不把一块钱当钱的时代,一块钱能干啥啊,啥也干不了,所以对钱也就没什么概念。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钱就要递给小青年,没他的话她都想不起来要替原主维护一下亲情,这也算是他的功劳了吧。
    小青年看到钱眼睛都亮了,两个人你递我拿,刚要接头,就被一声断喝吓的一激灵。
    “刘大明,你又借钱去和人赌牌?”
    这场景像被当场抓住的地下交易现场似的,接头的两个人没碰上的头立刻都缩了回去。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这正义的使者不是自己的学生嘛!司文眼睛亮闪闪。
    第13章
    站在巷子口的程林逆着光,好像正义使者下凡一样自带光圈。
    在不远处等刘大明的知青看到程林都有几分不自在,左顾右盼的不敢看他。程林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径自走向刘大明和司文。
    刘大明像焦急的小仓鼠一样,抓耳挠腮的想着对策。司文眼睛亮晶晶的,对着她学生露出一口大白牙。
    “好巧啊!”
    程林...巧什么巧,为了找你我这条街走了三遍!
    显然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程林点了点刘大明缩着的肩膀,“怎么?检查没写够?”
    “够了,够了!”刘大明忙说。
    “去大队做检查还不够,难道想去批判大会上做检查?”
    刘大明一哆嗦,猛摇头,“不想啊,程干事。”
    “那还借钱?你借钱干嘛?是吃不上了还是喝不上了?要不要我去你村里查一下,要是亏待你了,我也好替你说说话?”
    程林和气极了,表情如春风般温暖,却让刘大明瑟缩的直摇头,“不劳烦您了,我们村也挺远的,我不借钱,我是开玩笑的!”
    “哦,开玩笑行。那我怎么听你说原来还管她借过钱,难道...”
    “没有,没有。那钱我没干别的,就是手头有点紧,过阵我就还钱,绝不赖账!”
    刘大明一再保证,程林也懒得再看那张脸,挥挥手让他走了,他又不是真来抓坏风气的。
    想到这一上午坐在大队办公室的心神不宁,又想到找了好几圈竟然在小巷里找到她,再想到她还真的借钱给旁人,他就一阵火起。
    按理说刘大明应该是原来司文的老乡吧,和她有什么关系啊?犯得着她借一不认识的人钱吗?在这么个小巷子里孤身一人姑娘,面对那么多小青年,她就不怕出什么事?
    程林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太阳穴一跳跳的,原来还觉得她又精又灵的,现在却恨不得让她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正要开口,好好给她上一课,面前突然出现了个白胖的大包子。
    “吃包子吗?我特意给你留的!”其实是她实在吃不下去,平时总吃他的,也该礼尚往来。
    “...吃。”
    刚才想说什么来着?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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