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醒过神来再看孙权时,却见自己的主公已然走出了帐篷,一脸的褶子登时皱在了一起,把个老脸堆砌的如同一朵盛开的菊花一般。
孙权出了帐篷,急匆匆的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正待回去,却见一人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定睛看时却是袁术袁公路之子袁耀。
见来的是这位,孙权的眉头立刻就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在他看来,自己的大哥把这个主留在江东,简直就是一个大祸根。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自己的爹跟着人家的爹混!自己的哥,也跟着人家的爹混! 到了自己,成了人家跟着自己混!从属关系虽然很清,可心里却着实有些疙疙瘩瘩,乃至于只要一看见这个苦命的娃,孙权就会自觉不自觉的想起许昌那位被挟持的皇帝刘协同志。
孙权不待见自己,袁耀心里也是有数的很!里面的因由,他也不是不知道。
故而到了江东以后,他便老老实实夹起了尾巴,过的那是相当的低调。只要不是非出门不可,他是宅在家中从不出门,和孙权倒是也相安无事,没起过什么纠纷。
这一次孙权征讨荆州,考虑到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势力和影响力都不是一般的大。若是袁耀能够伸上把手,安抚起荆襄士族来,无疑会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这才把他带到了军中 现如今自己正处在一个尴尬的时候,袁耀却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用哪个头想,都不会是神马好事情。
想到这里,孙权把脸一拉,冲着袁耀带搭不理的点了点头,语气生硬的问道: “誊吠,因何不在帐中议事,莫非也要更衣不成?”
袁耀见孙权相询,语气又很是不善,连忙把腰一弯把头一摇,口中轻声答道:
“非也非也!耀乃是有话要说,恐帐篷中人多口杂说不清楚,这才出来找寻主公!”
“奥!”
见自己猜的没错,孙权的脸上登时便布满了阴云,他斜着眼瞅了瞅一脸阿谀这色的袁耀,不动声色口气阴冷的开口试探道:
“莫非誊吠也是想劝某投降曹操不成?”
“非也非也!”
孙权话音一落,袁耀顿时便摇起了脑袋,就见他很是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碍眼的人,这才挂着一脸的我是小人,顶着盘嘟嘟肉呼呼的脸蛋子往孙权身边一凑,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主公,张子布所言大谬也,您可万万不可降操啊!”
“奥!”
一听文化人里居然出了主战派,孙权登时来了精神,看向袁耀的眼神也变的柔和了许多,脸上却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曹操势大,我军难以与其匹敌,若是相抗,一场大战在所难免。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荆襄之地、江东六郡,就要生灵涂炭了啊!”
孙权打的什么心思,袁耀那是一点数也没有。一听孙权果然生了投降的心思,他登时便变的不淡定了起来。就见他一拍自己的屁股,用脚丫子往地上死命的一跺,挂着一脸的我很捉急,着急上火的吼叫道: “哎呀主公!张子布等人降操,凭着他们的声望和在江东的影响,定是高官得坐骏马得骑。您若降操,岂会再有今日风光!您也不想想,有哪个独霸一方的人物被人灭了以后有好结果啊?”
说到这里,他把脑袋又往前凑了一凑,嘴巴几乎都要塞进了孙权的耳朵眼里,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曹操的出身若是名门望族,没准还有些贵族风度,让您安安生生终老一生。可您别忘了,他可是阉宦之后,泥腿子出身的人物得了江山,第一感觉就是‘老子可有今天了!说啥也不能让人抢走咾!’到了那个时候,您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可能留下您的性命啊?”
他一边说,一边拿胳膊肘子轻轻一捣孙权的胳膊,挂着一脸的阴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主公,您忘了高祖皇帝是怎么对待韩信、彭越的了吗?”
孙权听罢,悚然一惊,一不留神,把自己的胡须都给扯下来好几根。
下巴颏子一痛,孙权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很多。他轻点了几下脑袋,把袁耀的话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咀嚼了好几遍,这才很是沉重的把脑袋一摇,:
“唉!张子布等人皆是江东老臣,关键时刻却存着私心只是为己!着实让我失望啊!”
说到这里,他猛的往后一撤身子,冲着袁耀把拳一抱,带着满满的感激,口中很是坚决的高声唱道:
“非誊吠言,某几乎自误,还请誊吠收我一拜!”
袁耀见孙权朝自己失礼,连忙口称不敢让到一旁,待到孙权站起了身子,他挂着一脸的小人得志又一次凑到了孙权的身边,很是小心的叮咛道:
“主公,某在江东素无根基,若是让张子布等人知道,是某坏了他们的好事,只怕!还请主公千万保密,莫要被他们知晓才是啊!”
孙权闻言,面色一寒,眼角‘嗖’的一声射出两道寒光,笔直笔直朝自己的大帐一撇,意味深长的把头用力一点: “誊吠放心,某不明言便是!”
说完话,他很是气愤的冲着地面跺了一脚,恨恨的把长袖一甩,迈开大步便朝大帐走去。
袁耀见孙权怒气冲冲的走向大帐,冲着孙权的背影就翻了个白眼,而后也不跟进,有样学样的把长袖一甩,从鼻孔眼里喷出来一个很是低调却又非常鄙夷的‘哼’字,把手一背,悠哉乐哉的背对孙权而去。
孙权此时已然被袁耀撩拨的怒火冲天,哪里会去管袁耀有没有跟来,迈着大步就进了军帐。
一进大帐,怒气冲天的他二话不说,就把两道极具敌意的目光朝张昭扫去: “子布,尚欲降乎?”
张昭见孙权回到帐中,正待再过去劝上一劝,见孙权的眼光如此不善,哪里还敢上前,赶紧把腿一缩,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