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了,终于来到后院,一栋栋精致的小楼林立,侍从在其中一栋小楼前停下。
叩叩。
张老,张康到。少年明显感觉到侍从的声音比刚刚更恭敬些,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与对他的客气礼貌截然不同。
让他进来。门内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少年心中一跳。
张公子,请。侍从打开门,立在一旁,请他进去。
他深吸了一口气,提步迈了进去。
他猛地一愣,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屋内空荡荡的,和它精致的外表完全不符。仅有一棋盘,棋盘一侧坐着一名老者。
是的,老者,垂垂老矣的老者。和那浑厚的声音亦是完全不符。
奇怪的屋子,奇怪的人,他想。
突然,那老者抬起了头来,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
他仿佛来到了战场。
鲜血,杀戮,敌人,残肢。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
将士们,杀啊!杀光这群蛮夷!
边城,战场,又是一次骚扰结束。
这群龟孙子,三天两头就来闹腾!一络腮大汉仰头灌了一碗酒,粗声粗气的抱怨道。
不然呢他们还能怎样旁边的汉子听了反问,李强你小子可知足吧!
就是就是,这日子可比以前好多了。多亏了咱们将军。
那是,也不看看咱们将军是谁,自从咱们将军来了,那群蛮夷哪里还敢来!
来了也给他们打回去!
将军,京都来信。青衣文士躬身行礼,双手奉上书信。
消瘦的青年接过书信,拆开,严肃的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转瞬即逝。
青衣文士暗暗惊奇,不知道京都来了什么消息,让将军那么高兴外人都称将军是冷面杀神,面无表情,所向披靡。
尤其是他战场上和私下里简直是两个人,战场上他杀气四溢,毫不留情。私下里捧着书细细研读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书生。
准备一下,陛下万寿,召我等入京。将军冰冷的声音传来,冷的青衣文士一个寒颤。
啊
嗯张康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青衣文士唰的一下站直了,响亮的答道,是!
待青衣文士退下,他手握着书信,眼眶渐渐湿润。
五年了!
五年前他受张老教导,来到边城,如今,他终于要回去了!
子玉,你看这棋下一步该怎么走
书房内,顾长安宽大的衣袖拂过棋盘,她回头看向那白衣清华的青年,问道。
时光厚爱,五年的光阴并没有带走他的风华,只比起五年前更加稳重了些。
青年微微一笑,清隽的面容愈加生动,如春风拂面。他走到棋盘前,拈起一枚白子,不假思索,放下,玉石撞击的声音分外好听。
顾长安轻叹,你总是懂我。
青年不语。
这一次,就让他们有来无回吧。
然。
少帝十岁生辰,也算是整寿,各国皆会来贺。自少帝继位以来,虽然顾长安手段铁血,镇住了不少蠢蠢欲动的爪子,然而帝幼众人心就不会稳,何况还有她这个摄政长公主在,连现成的造反理由都有了。
少帝年幼,长公主把持朝政,危害江山社稷,故清君侧!
多好的理由啊!
顾长安唇边浮现一抹冷笑,来吧,且让我瞧瞧有多少本事吧!
第7章 摄政公主(七)
少帝登基六载,民生安康,百姓和乐。
京都大街小巷摊贩叫卖声不断,吃喝玩乐,样样皆有,来往行人绫罗绸缎,富贵安乐,端的是一派盛世景象。
放肆!
啊――
一满脸怒容的骄矜女子一把将不小心撞到她身上的女童推开,随即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间长鞭,高高扬起,眼看着就要落在那女童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灰影不知从何处而来,就地一滚将那女童抄起,长鞭抽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尘。
看到此景,灰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将女童交给旁边急切哭泣的妇人。
谢谢您,谢谢您!妇人抱着女童大哭起来,我的儿!
你是何人,竟敢管本我的闲事!女子大怒,扬起长鞭就要再次抽去。她身边的人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哼。灰影单手接住长鞭,用力一扯,将那女子抓到手中,接着提着她一跃而起,向旁边的酒楼而去,我家公子有请,各位请吧。
留下几位下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
跟上。
二楼的雅间内,灰影将女子往地上一扔,冲着杨子玉行了一礼。便迅速离开,毫无留恋。
杨子玉眼中闪过笑意,他提起茶壶亲自倒了一杯茶,放到对面,声音清朗,如潺潺泉水。
下人无礼,让提兰公主受惊了,某在此赔罪。
岂敢岂敢,提兰公主拍拍灰从地上起来,混不在意的到对面坐下,一派自然,和大街上的骄矜模样完全不相同。
提兰哪敢生如玉公子的气,被长公主知道了还不扒了我的皮。她捂嘴娇笑。
镇国长公主双十年华尚未婚配,如玉公子亦然,两人的谣言甚嚣尘上,无可禁止,而且版本甚多。
有说长公主心仪如玉公子。可惜如玉公子另有所爱,神女有意,襄王无梦。如玉公子抵死不从,长公主不想强迫,因此本着不娶我你就谁也别想娶的原则,如玉公子二十五高龄尚未成婚。
又有说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镇国长公主醉心朝政,意图安稳朝廷,无暇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如玉公子对镇国长公主情深意重,痴心等候。
平远候常常在家叹气,又每每庆幸自家不止一个男儿,不然恐有绝后的风险。
当然,前者是如玉公子的崇拜者的想法,或者是镇国长公主的拥护者。总之,京都人士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七岁幼童,都对镇国长公主和如玉公子的感情相当感兴趣,各大赌坊里甚至有二人什么时候成亲的赌局。
杨子玉对此当然知道,然而自家人知自家事,长公主一心朝政,别看两人相处时间多,但也都是在谈正事。他心中苦笑,面上却毫无破绽,微微一笑,将此带过,又转向提兰公主。
公主何时进的京,怎得不叫杨某前去迎接,以进地主之仪。
提兰公主端茶的手一滞,如玉公子说笑了,哪里敢劳烦您呢提兰贪玩,不过是想提前进京游玩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