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
“这个赤金凤尾玉坠——”
“拿着吧。”
“这个镂空飞鸾金步摇——”
“拿着吧。”
“……”
她们这边的动静早就引起了别的姑娘的注意,赵双双却是丝毫没在意,反而搓了搓手,似乎越战越勇。谢令从似笑非笑,眸光不由落在了不远处那一女子的身上。
是刚才她注意到的那位浅蓝衣裙的女子。
刚才赵双双,每报出一个首饰的名称,就不自觉的往那边看一眼,她以为自己的动作很隐蔽,实则谢令从早就看到了,只是一时有些好奇,这个女子她看着面熟,却总是想不起来是什么人,竟能惹得赵双双这般与她赌气。
谢令从在看那位蓝衣姑娘的同时,那蓝衣姑娘也在看她。
蓝衣姑娘——也就是萧琬神色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见着谢令从跟一向同她不和的赵双双一起走了进来,她还正在纠结要不要上去行个礼,打声招呼,却不料谢令从从她身边经过,好似全然不认识她,倒显得她的纠结跟个笑话似的。
不管谢令从是故意不搭理她还是真的不认识她,萧琬都是松了一口气,哪怕旁边的一些小姐、夫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奇异,也还是没放在心上。
就如她同萧琞所说的,他和公主之间的事是他们的事,她不想掺和进去,也不想让长宁侯府掺和进去。
虽然现在长宁侯府好像已经掺和进去了。
她默默地看着二人将一品斋最贵的一些首饰扫荡完,就等着她们心满意足离开后,自己也默默离开。
谢令从看着赵双双将整个一品斋逛过来后,这才算是心满意足,冲着掌柜道:“来啊,把这些都给爷包起来!”她一时无语。
掌柜的屁颠屁颠的跑上来了,谄媚笑道:“来嘞!”
等店里的活计将那些东西都收好,掌柜的恭恭敬敬的走到谢令从身边,试探地问道:“那这些东西,我们就送到长宁侯府了?”
谢令从一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赵双双先回答了:“这是当然。”
“顺便把账单也送去长宁侯府吧。”
原本一直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不说话的萧琬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下意识叫出声:“不行!”
她这平白一声吼,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周围的姑娘看着她指指点点,言语之间皆是在说公主怕是不喜这位小姑子,否则怎么看也没看她一眼?
萧琬话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此时面对着别人的指指点点,脸色涨红,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谢令从,满是无措。
这一番动静自是吸引了谢令从的注意,她转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那位眼熟的蓝衣姑娘,结果就对上那一双带着些许亲近的双眸,顿时一愣,心中奇怪的感觉更甚。
——她们素不相识,这姑娘怎么表现的一副好像认识她的模样?
她张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赵双双哼了两声:“有什么不可以的?莫不是这些钱长宁侯府还掏不出来不成?”
萧琬一愣,总算是明白了她什么意思,脸色气得通红。
谢令从在一旁,看了看赵双双,又看了看萧琬,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虽说赵双双跟姑娘家的关系一向不错,但也并非是没有不喜欢她的人的,比如,长宁侯府的大小姐,萧琬。
她名义上的小姑子。
谢令从眸光一时有些奇异,上上下下打量了萧琬一番,可算是明白赵双双安的是什么心思了。
谢令从没见过长宁侯府那位大小姐,但不代表她没听说过她们之间的恩怨,反正总而言之,有他们二人在的地方绝对不会平静就对了。
赵双双今天想来也是无意间看到了这位萧小姐才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么个招数吧。
——毕竟,这位大小姐,什么都好,最不好的一点就是,视财如命。这一点,就算谢令从没见过那位大小姐,也是有所耳闻的。
刚刚赵双双挑得那一堆东西,算起来,可不便宜。
谢令从心下了然,又满是无奈,既不好当众落了为她出头的赵双双的面子,又不至于把自己同萧琞的恩怨算到一个小姑娘头上,思索了片刻,只冲她招了招手。
萧琬眼睛一亮,巴巴地跑了上去,谢令从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道:“刚才见你看那套碧玉妆头面许久,这就买来送给你可好?”
萧琬眼睛亮晶晶,点点头,似乎有些羞涩道:“好!”
谢令从满意地点点头,冲着一旁忐忑的站着的掌柜示意一下,那掌柜的立马松了一口气儿,高高兴兴的把东西收拾好,派人送去了长宁侯府。
眼瞧着怕是不会再有什么热闹看了,那些姑娘们一个个都有些失落。
——她们还想着这位大公主被长宁侯算计了,怕是会连着侯府这位大小姐一块怨上呢,谁知道就这么草草收场了,真是遗憾啊。
瞧着谢令从和赵双双的身影离开了一品斋,萧琬嘴角还挂着笑,怀里紧紧抱着那盒头面。
可片刻后,她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下头,有些困惑地看着怀中的盒子。
不对啊,要这么算起来,这套头面不还是侯府出钱买的吗?怎么就变成嫂嫂送她的了?
她嘴一瘪,对这套头面原先的喜爱瞬间消散无踪,心里只记得它的价钱了。
呜呜呜——
那么多钱啊!
都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最后一更~
为了赶榜这几天都是三更,之后就开始正常的每日一更啦,偶尔可能会有加更~
第10章
一品斋对面,望江楼
望江楼虽名为望江楼,但其高度,远远没有达到能够望江的地步,只不过是得了个雅名罢了。
朱雀大街上林林总总不知有多少酒楼,这望江虽说比不上一些老牌酒楼,但在一些新建的酒楼中还算是不错的了。
每到用饭之时,这望江楼不说人满为患,也是座无虚席,热闹得紧。
尤其是二楼的临街的那处雅间,每日预定的人不知几何,且大多数是一些年轻公子。
原因只在于,这望江楼对面,正是那京城出了名的首饰铺子,一品斋。
而一品斋每日来来往往的,大多是些年轻的姑娘。试想一番,在酒楼上吃着酒,听着曲儿,楼下还有各式各样的美人,岂不美哉?
说不准什么时候看对眼,打听打听人家姑娘是谁,就能让家中长辈去姑娘家提亲,事成了,说出去也算是一桩美谈。
此时的望江楼二楼,临街雅间里,一锦衣公子用手中的折扇轻轻拍了拍身边另一男子,努努嘴,调笑道:“世子爷,您瞧着怎么样啊?可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被拍的男子有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温柔又多情,此时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楼下,听着锦衣男子的话,轻笑出声:“吕兄开玩笑了。”
“嗨,这有什么?”吕文成毫不在意,冲着他挤眉弄眼道:“世子若是看中什么姑娘,完全可以进宫求陛下赐婚啊,以您的身份,那些姑娘家还不得上赶着?”
那世子爷没说话,只看着楼下那道身影,一双桃花眼微眯,似乎有些出神。
那吕文成看着他那副表情,心里一惊,面上装作浑不在意地笑道:“世子这是看中什么人了?”
身旁的另一些公子哥见状也上赶着凑热闹,嬉笑出声道:“能被咱们世子爷看中,那姑娘得美成什么样啊?”
“就是就是,想来也得貌若天仙吧!”
听着众人的嬉笑,世子爷依旧是没说话,只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吕文成心中一凝,试探开口道:“世子爷若是看中了什么姑娘又不方便的话,不妨我先派人去打听打听,再说给世子听?”
世子爷终于有了反应,他摇了摇头,面上带着笑,声音温柔的令人沉醉,却是道:“不敢,不敢。”
不敢?不敢什么?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吕文成也是一头雾水,看着他那张貌若好女的俊美容颜,只得感叹这朔北来的就是不一样,说得话他们都听不懂。
……
二人坐上了马车,谢令从没搭理她,赵双双也知道她怕是有些不愉,为她端茶倒水,好不殷勤。
谢令从原本有些生气,又被她那副搞怪的模样差点逗笑,可却不能如此轻飘飘的原谅她,否则她以后还会明知故犯,只撩开帘子,目光状似随意的扫向大街,掩住唇角上的笑。
她目光掠过四周,在经过一个酒楼时忽地一顿。
只见那酒楼临街二楼,一双微眯桃花眼,带着数不尽的风流春意,径直地对上谢令从的双眸。
那双眸子的主人也是一愣,手中摇着的折扇都顿了顿,而后微微一笑,那桃花眼微微挑起,好似百花盛开,璀璨至极。
谢令从在他面上一扫而过,眸中的情绪慢慢沉积,最后化作一汪深潭,久久不散。
“令从?”见她有些失神,赵双双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奇怪道。
“嗯?”谢令从回过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赵双双也没想太多,只懒散地坐在软垫上,问道:“方才我若是不出声,你是不是就打算自己拿那笔钱?”
谢令从点点头:“有什么不行吗?我又不缺那些钱。”
赵双双无奈:“你是不缺那些钱,可……”她顿了顿,转而道:“你还记不记得长宁侯在成婚之前是个什么官?”
谢令从实诚的摇摇头:“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五品小官。”她又不是闲的,每日去关注他的消息。
赵双双一噎,而后摆摆手:“不记得算了,知道他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就行了。那他现在是什么官你知道吗?三品官!这才几天的时间啊?!”
谢令从默,赵双双接着道:“他是怎么晋升得如此快的?还不是踩着你上位?”
谢令从抿抿唇,赵双双恨铁不成钢的道:“你现在动不得他,难道不会想别的法子去折腾他?”
谢令从抬抬眼,张张嘴笑道:“比如,花光他的钱?”
“嘿嘿,”赵双双笑了笑,“长宁侯府虽说败落了,但好歹是百年世家,家中的积蓄还是不少的,够得上你挥霍的!虽说你嫁妆多,但嫁妆用一点少一点,你现在这样做,等到那时候抬腿把长宁侯踹了,嫁妆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少,岂不美哉?”
谢令从看着她,笑了笑:“你确定你不是看萧琬不顺眼,才想这么个法子折腾她?”
赵双双撇撇嘴,似乎很是不屑:“萧琬一个小姑娘,我要折腾她有的是法子,哪还劳得你出面?”
“那是萧琞得罪你了?”谢令从浅笑着,却是坚持追问到底。
“这话说得,他得罪你不就是在得罪我吗?”赵双双大气道,可顶着谢令从了然的目光,脸上的笑终究还是挂不住。
她默了默,终究还是叹道:“的确是跟萧琞有关。”
赵双双端着茶盏,犹豫了好半天,才有些迟疑道:“萧琞此人……太过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