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正是云真。”
容璟手反握住佩剑,在桌子上敲了敲,“是你说我夫人难以受孕?那你可知她如今正怀着身子?”
云真微愣,明显不敢相信,不是廖氏说这女人难以受孕的吗?他算命时也就夸大了一些,谁知道国公府竟然怀孕了?为何他一点也没算出来?
他看向廖氏,廖氏慌了神,不停搓手:“国公爷,我带云真道长来也是一片好心啊,国公爷请明鉴!”
容璟淡淡地看她一眼,“明鉴?我害你的孩子叫你明鉴,你是什么心情!”
“国公爷……”
“够了!”容璟沉沉起身,俯视着廖氏,“前几日毅勇侯府世子把一富商之子打成了残废,毅勇侯府跟富商谈条件时,话里话外都拿国公府去压人家,逼着人家把这事揭过去了,有这事吗?”
廖氏冷汗都下来了,世子爷替她赔了钱,可对方不缺钱不愿意善了,她只好搬出国公爷,说以后富商遇到事,她一定会替富商周旋,找国公爷帮忙。富商是直隶来的,在京城没什么靠山,一直想搭上京城的世家,奈何没人牵头,放眼京城,什么高门世家有国公府的门楣高!谁有国公爷势头猛!听她说完,既想搭上国公爷,又怕国公爷给他穿小鞋使绊子,思来想去不得已答应了。
可她没想到,这么小的事,国公爷竟然会知道。
“看来是真的了,”容璟语气极轻,“梁十一,把消息告诉那位富商,就说国公府跟毅勇侯府再无任何瓜葛。毅勇侯府的人不得打着国公府的旗号谋事,若被我发现,严惩不贷!”
廖氏急了,他怎么能这么狠呢!“国公爷,大家都是亲戚……”
容璟面色不改,“我不会强迫容恒与毅勇侯府断了联系,但也仅限于他。毅勇侯夫人以后不必再来国公府。”
廖氏彻底慌了神,心一沉到底,差点站不稳。她从未想过事情的走向竟然是这样的。宋朝夕不过是喝了符水肚子疼,又没小产,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可国公爷却为了她责难毅勇侯府?国公爷怎么能这么狠心!
“国公爷,您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容璟目光极轻,落在人身上却像是有重量一般,把廖氏看得眼神躲闪,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又看向战战兢兢的云真道长,“梁十一。”
梁十一带人进来,捂着云真道长的嘴就把人拉走了。
丫鬟挑开皮帘子,老夫人的房中熏了檀香,容璟进去时,老夫人已经准备歇下了。
容璟坐在她的榻上,他穿官袍时侧脸有些像他父亲。老国公爷也有一件这样的官袍,老夫人有些感慨,过了会才道:
“廖氏这人自作聪明,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毅勇侯府老侯爷在世时,毅勇侯府不是没有辉煌过,只是后代不争气,廖氏又是个护短的,不会教育子女,如今府中一团糟,生活都困难了。世子爷没少背后接济她,她若是知道感恩,就知道,那钱都出自国公府,她要念的是整个国公府的情,朝夕是国公夫人,她也应该一并对朝夕好才对。她许是怕你对朝夕好,毅勇侯府的处境会更艰难,便耍了这不算聪明的手段。我们国公府本身没这种斗来斗去的坏风气,都是外头带来的,你大嫂她家里姨娘多,你大嫂又是个厉害的,她房里的人掀不出浪来,容翎我就不提了。你房里情况特殊,我原本是要把那符水端给你,叫你亲自来处理的,可朝夕怜惜你,自己要喝,谁知她竟然怀孕了。”
容璟虽则知道宋朝夕被逼喝下符水,却不知道那符水原本是要端给他的。
他就说老夫人不至于如此糊涂,太上皇当年就是因为迷信丹药,暴毙而亡,宫中这些事老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真叫宋朝夕喝符水吃丹药。
容璟沉声道:“到底是叫她受委屈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以后和毅勇侯府不再往来,也不让毅勇侯府的人上门,容恒要去我不管,但国公府的大门不许他们再踏入一步。”
“也好,我本来就看不上毅勇侯府,做个了断也没什么坏处,否则毅勇侯府各个脑子拎不清,迟早祸害到你身上。”
老夫人又瞥他一眼,眼中闪过戏谑,“我瞧着朝夕怀孕了,你平日没空照料她,待会我让溪月过去,把朝夕的东西搬过来,以后朝夕就留在我院子里陪我这个老太婆,你也好把心思放在政务上。”
容璟眉心直跳,头都不抬,“儿子有能力照顾好她,不劳母亲费心了。”
“我有什么可费心的?左右你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从前也不见你积极去过谁房里,朝夕是个爽快人,我看着喜欢,就留在我这吧!”
容璟掀起官袍起身,皂靴踩在地上,“儿子就不耽误你歇息了。”
老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直笑,一旁的杨嬷嬷上前替她盖好腿,“老夫人就爱打趣国公爷。”
“他啊年纪越大性子越沉,还不如小时候好玩。今日原本是给世子过生辰,没曾想闹成这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二那副神色,倒比我想象中更看重朝夕。”
杨嬷嬷趴着给她捶腿,“可不是,我瞧着二人也很般配,国公爷和老国公爷性子一样,心里头喜欢嘴上却不爱说。”
老夫人笑了笑。
宋朝夕有孕,湖心小筑的下人们都满脸喜色,进进出出脚步十分轻快。容璟叫了青竹来,让她带着湖心小筑的下人去领赏,下人们都很高兴,说了一堆喜话便出去领赏了。
宋朝夕挑眉,掌心朝上对着他,“国公爷好大方啊,下人们都有赏,我这个出力最大的人没有赏钱?”
容璟拉起她的手,“你确定出力最大的人是你?”
宋朝夕陡然无法反驳了,气得一口咬在他手上。
刚咬上,却被人面无表情地拂开。容璟看向她平坦的腹部,一时有些出神,那里竟然有他的孩子了。他和朝夕的孩子会长什么样?都说男孩像母亲女孩像父亲,若生了儿子像朝夕,顽劣调皮也叫人头疼,若生了女儿像他,不爱说话似乎也不好。女孩还是像朝夕好,明媚漂亮,还有点小可爱,想到有一个女儿娇声喊自己爹爹,他几乎迫不及待想要一个女儿了。
“朝夕,给我生个女儿吧!”
宋朝夕挑眉,嘀咕一声:“你该不会是觉得女儿就不用跟容恒争抢了,所以才这么说的吧?”
容璟根本不回,只是有些无奈,“我想要一个像你的女儿,会娇滴滴地喊我爹爹,每日我下朝回来,她就扑向我,往我怀里跳跟我撒娇。再说女儿不好吗?像你的话一定很漂亮。”
宋朝夕站起来走远几步,又折回往他怀里跳,“我也可以跳到你怀里,跟你撒娇,喊你爹爹!”
想到她从前这样喊,容璟失笑:“你就算了。”
她每次这么喊,他就难以克制。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是个正常男人,自制力或许比寻常男人还差一些。
宋朝夕不乐意,她怎么就算了?嫌她胖还是嫌她老?实在不行喊他好哥哥也可以。
容璟又有些后怕,“母亲说孕妇不能泡温泉,还好你没什么大碍,以后要更当心一些才行。”
宋朝夕倒是不担心,她的身子她自己清楚,肯定没有大问题,再说她还有仙草呢。
宋朝夕怀孕后没别的反应,就是有些怕冷,许是四面环水的缘故,下雪后湖面结冰,哪怕屋中烧了地龙她还是觉得不暖和。
进了被窝,宋朝夕就往他怀里钻,紧紧贴着他,容璟无奈叹息,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第71章
宋朝夕被诊断出有身孕后,老夫人的补品就流水似的往湖心小筑送,高氏也派人送来几盒燕窝,湖心小筑本就不大,宋朝夕面对着堆积如山的补品,实在有些头疼。
顾颜一早来给宋朝夕请安时,看到这些补品,暗暗变了脸色。
太医查出她有孕时,国公府给的补品就够多了,她以为自己母凭子贵,跟从前不一样了。见到宋朝夕这的补品才知道自己那些根本不算什么。顾颜在永春侯府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么大方的婆婆,宋朝夕不过怀个孩子,老夫人竟然舍得花这么多银钱,明明自己也怀了,却根本比不过宋朝夕。
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一点!顾颜屈身行礼,声音柔柔的:“给母亲请安。”
宋朝夕没说话,神色淡淡地喝茶,顾颜没等到她的免礼声,拳头紧攥。她身子本就不好,又怀有身孕,初怀孩子她每日都懒懒的,不愿意动弹,从前院走来湖心小筑,一路歇息了好几次。偏偏宋朝夕婆婆的身份就像一座大山把她压得死死的。
屋内香气袅袅,不知过了多久,顾颜腿弯打颤,才听宋朝夕说:“听闻今日有人去毅勇侯府闹事,毅勇侯世子爷被告去官府,锒铛入狱,毅勇侯府是世子爷母亲的娘家,世子夫人一向跟毅勇侯府人亲近,世子夫人听了这事可有什么想法?”
宋朝夕语气淡淡的,却把顾颜说得一头是汗,“儿媳没什么想法。”
“哦,我还听说永春侯府世子爷如今也在大牢里,永春侯夫人对世子夫人格外青睐,甚至比我这个亲女儿还要亲,世子夫人对这事可有什么看法?”
顾颜毕恭毕敬,“儿媳没什么看法。”
“奇了怪了,这些事你没什么想法,偏偏世子生辰时你想法那么多。”
她语气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是喜是怒,顾颜知道那日不该多嘴,否则也不会落人口实。可她若是不说,宋朝夕就会饶过她吗?未必吧。她算是看明白了,无论宋朝夕说什么,对或是不对,都不重要,因为人家是母亲是婆婆。
她这个儿媳只能小心伺候着,“儿媳确实不该多嘴,但儿媳也是好心,希望母亲不要怪罪儿媳。”
宋朝夕犹豫片刻,才大度地挥挥手,“你是我儿媳,我当然不会怪罪你。但国公府礼不可废,我虽则心里原谅你,可为了堵上悠悠之口,逼不得已,不得不做做样子给下面的人看,世子夫人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顾颜牙咬得更紧了,她就说宋朝夕没那么大肚,原来是在这等着了,“儿媳不敢。”
“那就好,”宋朝夕笑了笑,极为舒心,“按理说世子夫人怀有身孕,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该为难一个孕妇,可国公府规矩多,若是让老夫人和国公爷出手,恐怕就要家法伺候了。若是上了家法,世子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定然保不住,为了让世子夫人不至于吃太多苦头,我便做主减轻世子夫人的惩罚,只罚你每日去佛堂抄经。什么时候抄好了,知道约束自己的言行,管好自己的嘴,什么时候再出来。”
临近年关,别人都走街串巷,四处玩乐,她倒好,竟然被宋朝夕罚在家里抄经,且她的手之前被七王爷折过,手腕一到阴天下雪天就酸痛不已。佛堂阴冷潮湿,若是在佛堂待久了,难保旧伤复发,她身子柔弱,若落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母亲,我如今怀有身孕,若是母亲罚我去佛堂,我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那顾颜的罪过可就大了。”
宋朝夕挑眉,顾颜能耐了,知道拿孩子来压她了,她轻笑一声,“既然在佛堂待久了对孩子不利,那就回你自己的院子吧,从今日起,你禁足抄经,除了元正那日的团圆饭,其他时候你不用出来了。”
顾颜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宋朝夕摆了一道。佛堂阴冷潮湿,罚她去佛堂容易落人口实,对宋朝夕这个婆婆的名声不利,所以宋朝夕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罚她去佛堂。她拿肚子里的孩子压宋朝夕,正好如了宋朝夕的意,宋朝夕罚她在自己院子里抄,却顺势加了禁足。
若是从前顾颜或许没这么急,可这几日宋嘉良一直没消息,沈氏心急如焚,经常给她送信催她跟世子爷说这事,偏偏容恒新抬了姨娘,已经很久没去她院中了。虽然府中没有明文规定,可自古以来的规矩便是,各大节日,男人都要歇息在正妻房中,原想利用这机会跟容恒亲近一番,求他跟国公爷求情来救宋嘉良,谁知宋朝夕却罚她禁足。如此一来她还怎么跟外界联系?又怎么让容恒去她院里?
且宋朝夕没说要罚多久,要是罚她几个月,这段时间足够素心得宠了。
想到容恒日日歇在素心房里,顾颜心气难平,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走后青竹才嗤道:“二小姐还好意思不满,从小就喜欢添油加醋,要不是她在里头呼应着,廖氏哪有那么大胆子搞出这一出?要我看她也不清白。”
宋朝夕笑了笑,她如今对顾颜已经没有最初的恨意了。顾颜方才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这种身子强行怀孩子,最终受累的只是自己,即便她不出手对付,以顾颜的身子也很难熬下去,更何况她最引以为傲的世子爷已经有了别人。她如今不敢回永春侯府,没有娘家人撑腰,整骨后脸有苍老的危险。就算宋朝夕不出手,她也将一无所有,所以宋朝夕根本不急。
元正前一日,陈金忠送来加了云母的西施粉,宋朝夕用笔刷刷在手上试了一试,阳光下,粉白皙透亮,迎着光时能看到细闪,到了暗处又没有了,效果和手镯里的云母粉末差不多,完全符合她对闪粉的期待。
“已经备好货了吗?”
“备了少部分货,不过云母碾磨成粉并不难,直接混合到西施粉里便可以了,大小姐若是想售卖,随时都可以的。”
“卖吧,我找丫头试了一段时间,擦了带细闪的粉后,她们都没有从前容易黑了。”
陈金忠毕竟是男人,一时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您是说这粉可以像雨棚一样,遮阳避晒。”
“没错,几个丫鬟试用后都觉得皮肤更为细腻白皙了,我左思右想,许是云母会像镜子一般,将光线挡开,如此一来,太阳虽然照在脸上,却没有照在皮肤上,这才让人变白。你且把这些优点告诉售货的娘子和小厮们,让她们以此为卖点来卖。这粉说不得会比普通的西施粉卖得更好。想当然,售价也要贵一些,如何定价你看着办吧!”
年关很多有钱人家需要采购礼品来送人,世家贵人们的聚会也多了起来,走亲访友更少不了精心打扮。香宝斋年前年后通宵达旦,依旧忙不过来,钱流水一样往里进。陈金忠按照宋朝夕的吩咐定制了一批手提的烤漆礼盒,里面放的都是香宝斋的招牌产品,礼盒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虽则价格昂贵,却还是供不应求。这时候上新品肯定能得到更多人青睐。
宋朝夕看着账簿,满意地在营收上点了点,“今年香宝斋业绩大增,辛苦你和下面的人了,我已经让青竹准备了银钱作为开年利是发给你们,你且去领了吧!”
陈金忠笑着应是。
他原以为就是普通的利是,打开后才发现,宋朝夕足足奖励了他两百两银钱,下面的人按照等级,也有二十两到五十两不等,陈金忠不由感叹,这位大小姐真是大方的,就是大小姐的姑父也没有她这样阔气。
年关各个田庄铺子的账目送来了,宋朝夕这几日一直都在看账,容璟的东西也都在她这管着,她只管理这些就忙不过来,不由无比庆幸,幸好她没有管家。自古以来上位者就容易被下面的人埋怨,高氏管家管得很不错了,下面的小厮丫鬟却颇多不满,管理偌大的国公府耗费心神不说,还耽误时间,累得半死半活,吃力不讨好。
按照本朝规定,官员们元正、冬至,各给假七日,元正前后各三日。按理说容璟也该休沐才对,奈何他一直忙到元正当日,甚至比平日更忙了,总要等月亮高悬才回来。宋朝夕抱怨了几次,容璟只能无奈地抱住她解释,说年关政务繁忙,各地的折子络绎不绝,虽则这都是皇上的事,可因为文武百官放假,皇上有些事没人商议,便要召他入宫。不过紧急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年后便可以多抽出点时间来陪她了。
宋朝夕听得迷迷糊糊,次日一早醒来时,容璟已经没了踪影。红色的衾被软软的,只是有些凉了,宋朝夕伸出手臂,撩起幔帐,屋里还是空荡荡的,他没在书桌旁看书。她有些意外,以往他休沐总要在屋里等她的,叫她一睁眼就能看到他,可今日元正,他不用上朝,怎么起得这么早?宋朝夕叫来梁十一,一问才知道容璟去了练武场。
练武场在后院林中,宋朝夕偶尔路过,却因为气得太迟从未看到他习练,不免有些好奇。这几日天愈发冷了,河面结冰,已经可以走人了,昨儿个府中的厨子在经过宋朝夕同意后,还凿开冰块捞了些湖里的鱼上来,这个季节湖里也就只有鱼了,虾和黄鳝之类的不好捕捉。
宋朝夕试了试冰的厚度,脚实实踩上去,从湖心小筑走向后门,省了从湖边绕一圈。
青竹和冬儿急坏了,生怕她一不注意掉进冰窟窿里,提心吊胆地跟了一路,好在冰面结实,宋朝夕走得很稳。她走到练武场附近,便听到兵器碰撞的声响。
一袭选择劲装的容璟正和一个武师对打,那武师高大健壮,力气极大,旁观者下意识会认为容璟这样的身形比不过他,宋朝夕也是这样担心的。
起初武师确实以蛮力占据上风,但渐渐的,容璟反守为攻,他拿剑动作看似很轻,出击也不算很大力,却能很快找到对方的弱点,招招制敌,没几下便把武师压制住了。
宋朝夕简直开眼了,拿着宝剑、武力满分的国公爷在她心里格外高大。
一局结束,容璟将剑丢给小厮,接过温热的毛巾擦手,才问:“怎么不多睡一会?”
宋朝夕快要崇拜他了,“我睡不着,你呢?今日元正你就不能起晚一些?”
她今日绾了新发型,一袭红袍胜火,看得人心头暖融,容璟唇角微动,“我没想到你醒这么快。我打小便随着父亲晨练,这是经年的习惯了,一日不练便觉得少了些什么,往年元正我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