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郡王萧明迅此时在南境,等着康郡王前去接班轮值南境边军都司一职,这两个郡王便都不能挪给宗正寺用。
论辈分、身份,大长公主是恒王的姑姑,平成公主是恒王的姐姐。
事急从权,让她俩以家中尊长身份会同泰王叔,协助老容王审理恒王案,即便朝野有异议,反对声也不会太强硬。
齐帝一番思量,又与几位老臣商议后,接受了萧明彻的谏言。
*****
这段时间,齐帝跟前暂时就萧明彻一个皇嗣可得用,他自是忙得不可开交。
下朝后,他又与各部主官分别议事,到天黑时才回府。
累了一整天,他心中那股闷燥酸气本已散去不少。
可当他听说李凤鸣下午专程向府医了解度扬斐的伤势,那股闷燥酸气立刻又死灰复燃。
于是回北院沐浴更衣后,便去了李凤鸣的小院。
虽昨夜被他胡闹折腾,但李凤鸣能理解他心中在不痛快什么,倒也没与他记仇。
李凤鸣正半梦半醒,听珠儿禀说萧明彻过来了,便含糊应道:“让他进来吧。”
不多会儿,萧明彻躺进被中。
李凤鸣习惯地偎进他怀里,喃声低语:“有件事,我昨日就想和你商量。”
“嗯?”
“度扬斐那个篓子捅得太大了。如今宗正寺在审理恒王案,我怕早晚会露馅儿。”李凤鸣烦闷地在他怀中蹭了蹭。
她这淮王妃的身份,在齐国本就插手不上什么正经事。再加上又是异国来的和亲公主,台面上更需处处避讳着,能做的就更有限。
度扬斐的事,她是半点法子也没有。
度扬斐的母亲担着魏国礼部铸印司侍中,掌铸造皇帝宝印及内外官员印信。
这官实权不大,官阶却为“四等上品”,是实打实的京官大员。
魏国京官大员之子卷入齐皇嗣内斗,还亲自参与过刺杀齐太子萧明宣的行动。
此事若走漏风声,因联姻而缔结的两国邦交友盟就前功尽弃,一言不合甚至可能开战。
若到了最糟糕的这步,别说度扬斐死路一条,就连李凤鸣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届时萧明彻非但保不住她,恐怕连自己也得搭进去。
“他和他家也算被我连累,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我不能让你真的杀了他。可你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大好局面,我也不能让你因为他而功亏一篑。”李凤鸣谨慎地顿了顿,半睁着眼觑他。
帐中昏暗,看不清萧明彻的神情。
她小声接着道:“或许,最好的办法是……”
“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答应。”萧明彻打断了她的话。
她所谓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在东窗事发之前再次诈死,带着度扬斐离开齐国。
如此“死无对证”,即便恒王府的人供出度扬斐这桩,萧明彻也能有很大余地将自己摘干净。
但是萧明彻对这办法非常抵触。
他半真半假道:“度扬斐的事虽棘手,但我会尽力设法圆过去。若圆不过去,那你就与我共患难吧。”
“我并非不愿与你共患难。只是你本可以不患难。我……”
“我并非全无胜算,你别妄想带着他‘私奔’。”
萧明彻简单说了今日早朝的情形。
得知齐帝接纳了他的建议,允准大长公主和平成公主协助宗正寺审理恒王府,李凤鸣心中巨石落下一半。
既他已有对策,李凤鸣便没多言,尽量让自己松弛下来。
“行吧,明日愁来明日愁。就照你的意思,走一步看一步。”
若情况实在不妙,她再带着度扬斐脚底抹油。
萧明彻似乎猜到她的想法,当即故技重施,又像昨夜那般开始“作乱”。
*****
如今他俩对彼此的身体已算很了解,萧明彻在“撩拨李凤鸣”这件事上已有丰富经验。
厮缠半晌,她就色令智昏,非常积极地给予回应。
薄薄锦被下很快就翻滚起异样火烫,两人都因情动而轻轻战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萧明彻竟又一次不干人事,再度翻身退开,将她钓得个不上不下。
李凤鸣含泪咬牙,瞪着突然停止所有动作的混蛋。“我越是哄着你让着你,你脾气就越大,是不是?”
萧明闭目调息,哼了又哼,极为挑衅。
“算你狠。”李凤鸣软绵绵踹了他一脚。
她知道萧明彻很介意自己与度扬斐曾经的那层关系,所以昨夜他那么混蛋她都没记仇。
哪知这人倒是得理不饶人,真是惯不得。
各自平复半晌后,萧明彻整个人又贴上来,侧身环抱住她。
这回李凤鸣可不再上当了:“滚。”
“就不,”萧明彻低头轻啮她的颈侧,口直不清地抱怨,“说什么哄着让着,你根本就没认真哄。”
李凤鸣回身,一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手按住他在被中不安分的掌。
“你倒说说,我要怎么哄,你才会好?”
萧明彻像个发脾气的孩子,被捏住鼻子说话瓮声瓮气:“哄不好的。”
“所以啊,既明知哄不好,那我还费劲哄你做什么?”李凤鸣笑了。
萧明彻差点被气得背过去:“欺人太甚。”
“谁欺谁啊?”李凤鸣送他一对大白眼,缓缓退出他的怀抱,翻身蜷成小虾米。
关于她与度扬斐的瓜葛,该解释的,她昨天就已经解释清楚。
这人发脾气折腾她,她也让着了,可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虽她与度扬斐并没有什么,可她当年默认过会迎其入府,这是事实。
当年她的身份摆在那儿,到了该选人入府的年纪,自会有一堆人排着等她选。
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鬼知道后来会遇见谁,当然是照着章程来。
各国储君择伴,哪怕只是侧室,背后都牵扯着很多博弈。
那时李凤鸣在一堆人中就看度扬斐还顺眼,他家的背景对她也是有益无害。因此于情于理都得适当释放点讯号,免得他和他的家族因觉得无望而萌生退意。
所以她也不怪萧明彻闹别扭脾气。
毕竟在遇到她之前,萧明彻没与哪个姑娘有瓜葛,遇到她之后就更没有了。
“萧明彻,你闹脾气,是因为觉得不公平?”
萧明彻从背后抱住她,两人前胸后背密合相贴,像两把叠放的小汤匙。
他将脸埋进她散开的发中,身心都很难受。“不是。”
他和李凤鸣能走到如今,中间有太多阴差阳错的侥幸。
但凡中间有一步变了模样,他俩就不会有半点交集。
只要想她险些就与别人互属,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不会知世上有萧明彻这个人,他就酸楚到五脏六腑揪成一团。
李凤鸣闭目,好生无奈:“已经没影了的事,你偏要去想,我哄也没用啊。”
萧明彻恼火地箍紧了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心里藏起来。
“轻点轻点,”李凤鸣在他手臂上拍了拍,“懒得理你这醋罐子。自己哄自己去……唔?!”
说话间,他毫无预警地侵入了她。
李凤鸣对此半点防备都没有,当下只觉有一股强烈的酥麻直冲天灵盖,眼前金花四溅。
她急忙咬住下唇,却还是晚了半步,口中逸出令人羞耻的甜腻哼吟。
“你个混蛋!这……算什么?”
身后的人动作凶悍,沉声喑哑:“这算……醋罐子醋摔,自己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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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萧明彻闹脾气的下场就是, 那夜之后,李凤鸣宣布一个月内不会再与他同房。
“接连两夜用合帐做手段撒气,我知道你是因为心里不痛快, 所以让你这回。但我不惯你这毛病。”
李凤鸣神色严肃, 半点不开玩笑。
“男女合帐本该是两厢情愿的美事,不是拿来向对方讨价还价的手段, 更不是什么惩处人的家法。”
齐魏同文同种, 但在风俗民情上真有不小差异。
齐人习惯了男子在家中事事为主宰,床帐里自也不例外。
用合帐之礼对妻妾“小惩大诫”,在齐人心中是理所当然, 就连女子们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