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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身上衣衫单薄,质量算不得上好,虽然已尽力整理过,但仍有些褶皱一时半会消不去。
    衣领就是其中一处——它不顾谢清霁三番几次的镇压,非要顽强地翘起一角,露出少年一小截锁骨。
    一抹暧昧的红痕就在那衣领下锁骨上冒出头来,若隐若现。
    修行之人眼都比较尖,在黑夜里也能清晰视物,两弟子看见了这痕迹,立刻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他们压了压吃瓜看戏的热切心情,状若无意地惯例询问:“你是谁?这大晚上的要上哪去?”
    谢清霁自动忽视前一个问题,只把司暮的名头拖出来挡着,淡淡道:“司暮让我随意。”
    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又安全的地方好好思考一番,没什么心思应付弟子们,冷淡地微一颔首:“劳烦让让。”
    属于上位者的威压无形释放,两小弟子陡觉四周气温都降了几度,下意识就噢噢了两声,也没发现他对司暮君没用敬称,就顺从地让开了路。
    直到少年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小弟子才反应过来:“啊!”
    另一人要比他冷静,没好气地扯着他回身:“别乱叫!吓我——啊!司暮君!”
    方才还在屋里的司暮君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身后,正幽幽地看着他们。
    小弟子急忙行了个礼,然后就见司暮君绷着声音问:“人呢?”
    小弟子呆了片刻后反应过来,抬手指了个方向,问:“是方才您屋里出来的人吗?他说您让他随意……”
    司暮君皱了皱眉,皱得小弟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偏头盯着谢清霁离去的方向,一言不发,半晌后才转过头来,抬手指自己的脸:“看到了吗?”
    “啊?”
    “他泼我。”喝醉了酒的司暮君用指腹抹去下巴的一滴酒,面无表情地重复道,“看到没?他泼我。”
    两弟子心里皆是卧槽了一声暗叹真会玩,表面上小心翼翼地问:“那,那弟子们将他喊回来,任您惩罚?”
    这显然不是司暮想要的答案,他脸色一沉,显而易见不太高兴,低沉着嗓音嘟囔了几句,末了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再搭理小弟子,转身又摇摇晃晃回屋里去了。
    小弟子大气不敢出,直到司暮君也不见了影,才松了口气,神色古怪地对望一眼。
    “方才,司暮君说什么来着?”
    “好像说……要找人告状。”
    ……找的谁两人都没听清,只隐约听见了“师叔”两个字。
    大概是听错了吧,司暮君眼下可是飘渺宗辈分最高的人,哪里还有师叔呢。
    小弟子们默默地想着,看完了热闹,最终还是匆忙去向上头管事报告去了。
    吃瓜归吃瓜,那少年毕竟不是宗门中人,万一出了事,他们可不想担责任。
    ……
    却说谢清霁,他从司暮那儿脱身后,便一直挑着小路,避着巡逻弟子走。
    薄云遮月,月色浅淡。
    谢清霁回想起方才在司暮屋里看见的画卷,心底微沉。
    那画卷随意卷着,被扔在软榻边,微微展开了一点,露出来半只倾倒的酒杯,以及司暮的私印,痕迹都很新,看着是最近画的——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谢清霁看见了落款的时间。
    那时间……距离他与天道一战,已过去百年。
    谢清霁捏了捏眉心,他再自恃冷静,也有点接受不能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就来到了百年之后。
    还不知占了谁的身体。
    谢清霁在原地站了一会,还没琢磨出后续该如何,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窣动静。
    他敏锐地回头,身后是一株枝叶茂盛的矮树,正哗啦啦抖着树叶。
    片刻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从树上跳下来,抖落一身绿叶,随手扒拉了一下被树枝蹭乱的头发,然后冲谢清霁一本正经地笑了笑。
    “我夜观天象掐指一算,算出来今夜有同道中人出现——兄台,你也是睡不着出来赏风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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