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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周,这里!”老伯叫了一声。
    周晏清抬头,搬着鱼箱过去了。
    母亲去世后,他无处可去,也没有经济来源。
    恰巧鱼贩老伯招杀鱼工,他年纪小,老伯不肯收,最后好说歹说才同意,让他在市场杀鱼。
    周晏清杀鱼又狠又快,老伯很满意。
    正常杀鱼工只杀鱼,别的什么都不干,一个月5000多块钱,周晏清只要3000,还帮忙卸货,打扫卫生。
    他知道这点工资很亏,但没办法,他未成年,连工厂都进不去,只能做最低等的苦力活。
    不要文凭,不问年纪。
    只需要干活利索,力气大就行。
    周晏清卸完货,已经夜里十点多了。
    他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了仓库。
    周晏清和母亲租的房子是月付,租期早就到了,已经被房东收回去了。老伯看他可怜,没有地方住,用块破破烂烂的塑料布把仓库深处的一个角落围起来,又从家里收拾出来一张许久不用的破板床。
    就这么搭成了简单的卧室。
    吃睡都在这里。
    洗澡在仓库门口的水房。
    上厕所就到街口的公厕。
    周晏清太累了,匆忙冲了个澡,躺下睡了。
    他头又痛了。
    周晏清辗转反侧,起身。
    伸出满是伤口的手从枕头下摸出半包皱巴巴的双叶牌香烟,2块一包,小卖部最便宜的一款。
    打火机不见了。
    他打开昏暗的床头灯,找了一通,还是没能找到。
    他以前不抽烟,母亲去世后,他的头疼症状越来越严重,母亲生前给他买的止痛片他吃不起了,便宜的又没有效果。
    他听说抽烟可以缓解,抱着试试的态度抽了一根,果然,疼痛好多了。
    再配合着最便宜的止痛片,就不疼了。
    现在,他的头更痛了,似乎有一张大手把他的脑神经抓住,大力折磨。
    周晏清疼得哆嗦,抱住了头。
    修长的手指颤抖着打开床头塑料箱,里面有他的止疼片。
    周晏清手一哆嗦,倒出了四五粒。
    他不做犹豫,全吃了。
    疼痛感并没有明显减轻,周晏清的太阳穴像脉搏一样,突突跳动。
    他颤着手把香烟塞进嘴里,嚼烂咽了下去。
    他躺在床上,低低笑了。
    他周晏清,一个人人羡慕的富二代,竟然这么狼狈。
    连病都看不起。
    .........
    “小周,小周!”老伯从仓库外匆匆进来。
    周晏清倏地睁开眼。
    他起迟了。
    老伯掀开他的塑料布“门帘”,板着脸教训道:“怎么还不起来!”
    周晏清连忙穿鞋子,道歉:“对不起,王伯,我昨晚...”
    “别废话了,赶紧去忙,今天市场人多。”
    周晏清点头。
    仓库和市场连在一起,呈背靠背的格局,只用一道薄薄的水泥墙隔开。
    他们的大门分别在一北一南。
    周晏清的床就在水泥墙边上,水泥墙不隔音,平常他听到墙外市场里的人声就醒了,昨夜头太疼,2点多才睡着,加上白天太累,所以今早起迟了。
    要去市场,得绕半个建筑。
    他没时间吃饭,空着肚子就去杀鱼了。
    今天声音好,杀鱼的动作几乎没停过。
    中午只吃了一盒盒饭,连水没来得及喝就上工了。
    “王伯,这个小伙子杀的不错啊。”一个眼镜男夸道。
    王伯正在杀鱼,擦了擦手给他找钱,“小周是挺不错的。”
    突然,时间静止。
    所有喧嚣的声音也没了。
    人们的动作凝为静止,周晏清杀鱼的动作也停住了。
    王伯还维持着伸手递钱的动作。
    所有人和景被定格成一张照片。
    不知过了多久,市场终于恢复了喧嚣。
    眼镜男说:“王伯,就你一个人杀鱼,忙不过来再找一个帮手好了。”
    王伯擦了擦手,给他找钱:“一直招不到人,我一个人干吧。”
    他笑呵呵:“一个人干了几十年了,习惯了,现在年轻人都不愿意干,嫌累。”
    周晏清已经消失不见,属于他的杀鱼台子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箱箱活鱼活虾,在周转箱里伴着氧气泵翻动。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鱼摊子的摆放格局也变了。眼镜男还在和王伯寒暄,语气正常。
    周晏清像从未在这里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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