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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一时下不去手去对付这个恨了二十余年的嫡母。
    不,不要心慈手软,简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在她手底下长大,前世受够了教训,早便该清楚了。
    卫宛暗暗告诫自己。
    人苦的久了,即使被给了一颗糖,也是不敢接的,总生怕糖后面,还藏着一通板子。
    *
    绯烟捧了斗篷随主子回房。夫人选了她来侍奉大姐儿,每月能领一吊钱,足以补贴家用,小姐性子也好,待她十分亲热。前日还允她回家,去看望母亲。
    她爹是个整日烂醉的酒鬼,娘一个人支撑着家,这些年身体便不大好。在她的再三要求下,才难舍地送了她来服侍小姐。幸而夫人知道了她家中的情况,挑中了她。
    前日归家,她娘一见面就要落泪,幸而看见绯烟脸色红润,神情活泼,又拉着自己说了一通夫人小姐如何的和气,这才放了心。
    病中的妇人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口里直念:老天保佑,夫人慈悲,精神好了不少。
    绯烟暗下决心,必要侍奉好小姐,决不让夫人失望。
    此时捧着夫人亲手制的斗篷,更是小脸严肃地问小姐:“大姐儿,这斗篷绯烟要收在何处?”
    卫宛迈着的小短腿一顿,随即道:“压在箱子底下。”
    “哦,那明日小姐要披时,奴婢再给你寻出来。”
    “说了压在箱子底下,我不想再看到。”卫宛莫名的烦躁。
    “小姐,您怎么了?”绯烟有些怯怯的,生怕小姐生气。
    卫宛见她吓到了,有些愧疚:“好烟儿,我不是冲你。嫡母她,她不是个好人,你切莫被骗了。”
    绯烟睁大了眼,小姐在说什么呀?
    卫宛知道她不明白,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自打重生回来的那日,她睁开双眼,一切好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
    *
    风雨阴冷的一日,看二门的顾婆子悄悄来了得意院求见主母。
    岑妈妈问她何事这人竟也不说,只道要见夫人。
    这婆子,也不看看自个儿什么身份,夫人岂是她想见便见?
    岑妈妈皱着眉头,正待开口拒绝,却听到院子里主子的声音。
    “叫她进来,细细报我所来何事。”简祯穿了件云雁细锦衣,云鬓之上简单地簪了两支珍珠钗,正待去西院看望早产的二哥儿。
    顾婆子看着夫人踩着莲步施施然而来,衣袂飘摇,眉目温和,唇角含笑,真真的恍若神仙妃子。
    她急忙跪下请安,却被一双白净匀称的柔荑扶住,听见夫人开口:“我记得你,那日在堂前见过,看二门的顾妈妈是不是?”
    顾婆子更是恭敬,她也没能想到,夫人竟会记住她的名字。她站起身来,也不再搪塞,当即开口:“奴婢实在是有要事禀告夫人。”
    “堂内说话吧。”简祯没有故意为难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的意思。
    小丫头上来奉了茶,简祯本要给顾婆子添一张凳子,不料她连道不敢,神色有些惶惶。
    简祯心下一突,隐隐觉得此事怕是同死去了林姨娘有关,果然听得顾婆子道:
    “自夫人下令没有您允的对牌不许出府,奴婢便在二门严防死守,每日睁大了眼,绝不放过一个。”
    “你做的很好。”简祯赞道。
    “不敢当夫人的夸奖,奴婢不过尽了分内之事。这原没有什么好说的,可奴婢竟发现一件怪事。”
    顾婆子停顿了一下:“自打夫人下了令,每日进进出出的人少了许多。有那些个不知情的想要出府,奴婢解释一二,他们便自去求了对牌,还回来找奴婢开门放行。
    偏偏薛姨娘与她的侍婢妙青,那一次想要出府,奴婢给拦了,要她们去寻夫人,可他们至今也没回来,再说要出门。”
    简祯明白顾婆子的意思,她下了令,要出门的,必须来得意院领对牌。
    真有正当理由要出府的,自是不怵,被顾婆子告知,自会领了对牌再寻她开门。只有那心有鬼胎的,才会去而不返,不敢来得意院。
    林姨娘本分,薛姨娘身子骨病弱。卫枢一心扑在公务上,两个人姨娘之间,也是争无可争。
    可林姨娘偏偏一夕暴毙,这其中,暗结了什么阴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绯烟困惑:小姐,你怎么了?
    更小的卫宛默:……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因为我不是一只小宝宝。
    第7章 修罗场预警
    “顾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简祯垂了垂眼帘,轻轻吹了下茶盏里的浮沫。
    薛姨娘要出府,着实令她惊讶。
    本以为,此事最坏不过是后宅侍妾们的争斗,现在看来,还有府外人的干涉。
    什么人,竟把黑手伸到了平宁侯府的深宅大院?
    但她倒也不惧,既然发现了薛姨娘冒头,顺着这条线向上查,逮住主谋,以绝后患才是。
    拿定了主意,她朝丫头忍冬示意,赏了顾婆子一个足足五两银的红封,看着顾婆子一脸喜意地接了,蹙着眉一叹:
    “你是极好的,要是府中大大小小的丫头婆子,也能如你一般尽心得力,我不知有多快慰。”
    “夫人体恤奴婢们,奴婢们常叹自个儿运道好,碰上了您这样的好主子,没有敢不尽心的。”顾婆子得了赏,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尽说好话。
    简祯心下冷冷一笑,这个婆子倒是精明,绝口不提主动应下追查薛姨娘主仆二人的差事,这是等她这个夫人开口,好向她讨要赏钱呢。
    “近几日我安排可靠的几人偷出二门,你只需做出一副易被收买的模样,放他们过去便是。”她会让薛姨娘“不小心”打探到消息,成功出府的。
    顾婆子本想着夫人冲动,最是不待见姨娘,定会倚重她去查探薛姨娘的怪异举止,谁知夫人这一招引蛇出洞做的极其漂亮。
    她一个老奴,自是不敢违逆主子的意思,只得放下了拿乔卖弄的心思,恭恭敬敬地俯身道:“老婆子一定尽心。”
    *
    简祯安排的人动作很是迅速,一两日的时间,便把顾婆子把门松的消息,递到了薛姨娘的丫头妙青的耳中。
    薛姨娘听得了妙青的禀报,当即命了她去给顾婆子塞银子。
    薛氏不同于林姨娘那一股我见犹怜的风韵,她的五官量感大,本偏向明丽,但因着常年卧病,皮肉撑不起骨架,显出突兀的感觉来。
    此刻她人斜倚在小轩窗前,眼泪扑簌簌地掉。
    得知夫人封了府,她便再没出去过。
    时而那人的轻言软语撩的她抓心挠肝,时而是林姨娘难产那日端出的一盆盆血水,每时每刻在她的脑子里交织,让她整个人都近乎发狂。
    薛姨娘抹了一把泪,她想再见那人一面,求他能抱抱她,安慰她时时刻刻被折磨的神经。
    她真的,顾不了那么多了······
    妙青不出意外的带来了好消息,明日辰时初,顾婆子会晚些去当值,松松手,放她们出去。
    薛姨娘高兴地喘不上气,捂着胸口感受着心脏不正常地跳动声,扯出一个笑,宋郎,我就是死,也要同你死在一处。
    *
    冬月里,辰时的天灰蒙蒙的。
    薛姨娘与妙青俱都换了不打眼的丫头服饰,见二门处果无人,两人对视了一眼,脚步匆匆的朝府外走去,进了鸡爪胡同里的一座毫不打眼的小院落。
    底下人快马来报时,简祯装扮妥帖,正打算带上可靠的家仆去抓现行,突然看见便宜丈夫身边的长随捧砚,笑着迎过来。
    简祯暗道不好,下人报了薛姨娘进了鸡爪胡同的民宅,她多少猜到了真相,正打算秘密去抓,谁知泡在兵部衙门一个多月的便宜丈夫,今日竟回来了。
    这该死的修罗场。
    她就差当场掩面而泣了。
    便宜丈夫身姿颀长,形貌昳丽,远远地走过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到了近前,简祯再次惊叹这张把原主迷得七荤八素的脸。
    剑眉顺着流畅的眉骨斜飞入鬓,硬朗的下颌线利落地勾勒了下巴,配上高挺的鼻梁与微抿的薄唇,本就是极出色的。
    偏偏最妙的是,如鹅羽的长睫,把一双墨色的眸子安放地恰到好处。
    此刻专注的盯着简祯,好似轻易间便将她心带的怦怦跳。
    呸呸呸,简祯接连再心中鄙视自己,这人刚被绿了,你还馋人家的身子,不羞愧吗?
    她强迫自个儿清醒一点,打算对这个很可能被绿的便宜丈夫报以春天般的温暖。
    当下扯开了笑,热情欢迎:“侯爷回府可真是太好了。”
    卫枢看了一眼打扮妥当,如一株紫丁香一般站在院中的妻子,开口道:“不过例常回府,不必多迎。”
    简祯:······
    我觉得你可能误解了什么,我是去捉奸的懂不?
    “妾是在府外有些事情,侯爷回府想必疲倦,自去休息吧。”
    卫枢风光迤逦的背影一顿,看上去竟泄气不少。
    他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竟是白高兴一场,半是赌气道:“你办事素来不利落,我陪着你去才放心。”
    简祯:······
    相信我,你真的不会想去的。
    “我回府的车马尚在,很是方便,这便去吧。”卫枢看她神色之间颇为纠结,似有防他之意,颇为不虞,当下拍板,拉着简祯上了马车。
    简祯小心翼翼地瞅着一派气定神闲之色的便宜丈夫,扯了扯他石青色的袍角:“侯爷,不管发生什么事,请一定要坚强。”
    卫枢皱眉:“你又惹了什么祸事?”
    “我只是事情的揭露者,不是事情的参与者。”简祯扶额,修罗场即将展开,她真怕他一时接受不住,缺上两颗速效救心丸。
    马车摇摇晃晃地停在了鸡爪胡同的一处宅子里,长随搬了脚凳,二人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卫枢身高腿长,走得极快,率先到了院前,看着紧锁的大门皱眉,她这是玩的什么花样?
    简祯忙把冲在最前的憨憨丈夫拉回来,小手一挥,一众仆役一同去撞门。
    木门年久失修,三两下便被撞的松动起来。
    砰砰的撞门声中,夹杂着门内丫头慌张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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