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归澜看完之后合上册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这位云兄似乎比他还要惨上几分,一位修真奇才,硬生生被命里的五道死劫逼成了一个疯子。
云溯望无端遭难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怒怼天道其实并无错处。只是他偏偏选择了灭世这种最为极端的方式,拉着灵洲和魔域的几十万生灵做了他的陪葬。
理解归理解,安归澜还是有些头疼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一点也不想成为那倒霉的几十万生灵中的一个。
坐在山洞中等死不是办法,若是能遇上云溯望本尊,一切说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想了想,觉得云溯望之所以对天道如此失望,是因为他被人害死了太多次,若是能帮助云溯望活着渡过五道死劫,那对方自然不会积累那么深的怨气。
归根到底,活下去的关键便是让云溯望少受些磨难,对未来存有一丝希望。
安归澜理清了思路,便将那本记载了云溯望悲惨命运的小册子妥善收好。他才刚出山洞便赶上了连日暴雨引发的山洪。
这片山区人迹罕至、妖兽众多,骤然到来的洪水将平日里躲在洞府中的妖兽都赶了出来。众多妖兽汇聚在一起向山上奔逃,形成了一波小规模的兽潮。
安归澜击退了兽潮,在附近寻了个干净的树桩,坐在上面定了定心神,顺手掏出了身上的那本笔记,翻到标注了地图的第一页专注地看了起来……现在他必须尽快找到云溯望。
可是这本笔记之中有关云溯望的内容更像是对此人命运笼统概括的预言,根本没有提到他家住何处,背叛他的那些“亲朋好友”又是些什么人。
若说这本册子是小说的大纲,那也是个失败的大纲。
安归澜揉了揉额头,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地图上象征着“落玉川”的曲线来回滑动,最终定格在了整幅地图右上角的位置。那里赫然写着“魔都北陵”四个字。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是盲猜云溯望的位置,自然要从最特殊的地方开始。
灵洲标注的地名虽多,但并无主次之分,从中任意挑选一个就能碰到云溯望的几率实在是不高。而魔域这边却有一个用空心圆套实心圆的特殊标记标注的“魔都北陵”,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在确定了北陵是一个十分关键的剧情节点之后,安归澜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因为原本生活的世界里并没有魔族,他其实十分好奇,真正的魔族到底是何模样。
当好奇心和现阶段的目标重合在一起,动身前往魔都便势在必行。
做好决定之后,他将目光从地图上收了回来,这才发现天际的红霞已经完全消散,厚重的云层中透出几缕阳光,周围的景物的轮廓也逐渐清晰起来。
站在山顶朝远处眺望,甚至可以看到在山区的南方有一条极为宽阔的河流蜿蜒曲折地缓缓流向远方,看走向倒是极像地图上标绘的“落玉川”。
……
魔都北陵与落玉川远隔千里,此时已经入冬,天上飘落的片片雪花透过狱中简陋的窗子,在被吊在角落的青年身上缓缓融化,使得苍白的皮肤上多了点点细碎的水痕。
青年被吊了太久,白皙的手腕上的青紫伤痕一道叠着一道,冻得僵硬的手指抓不住悬吊着他的铁链,双腿也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整个人都在一寸一寸地往下坠。
他低垂着头,不知是昏是醒,直到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手腕上的时候才疼得彻底清醒过来,倒抽了一口凉气。
“砰”地一声,牢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一个狱卒打扮的人提了一桶冷水,重重搁在青年脚边:“云溯望,把自己收拾干净,魔皇陛下宣召你去北陵宫。”
名叫云溯望的青年闻言,缓缓抬起头,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丝讥诮的笑意:“魔皇统御魔族,是你们的陛下,却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他有什么资格宣召我去?”
作者有话要说:稍微修了一下第一章
这真的不是虐文,云师兄会被一点一点治愈的。
第2章
云溯望被魔皇关押在北陵足有半个月的时间,却从未见过魔皇的真容。
即使像现在这般被两个魔族押解着,跪在北陵宫的偏殿之中,与魔皇本尊仅有一扇珠帘之隔,他看到的也只有珠帘内一团浓郁的黑色雾气。
失去了元婴就等于失去了全部的修为,他自是无法透过那团浓郁的魔气看清楚魔皇的真身。
“云溯望。”魔皇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某种摄人心魄的魔力,“你可知你为何会在这里?”
云溯望直视那团黑色的雾气,神色毫无畏惧:“这还要魔皇问问自己。先是蛊惑同门剖我元婴,后是将我囚于魔域。
可笑的是,我只是个普通的剑修,与魔皇素不相识,这样做又有何意义?”
云溯望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魔皇的一声冷笑打断:“你说与孤素不相识,可是这些年来孤却一直在找你。你本就该死,现在所受的这些远不够偿还你这一身罪孽。”
魔皇说话的时候,珠帘后的那团黑雾的变化十分剧烈,它们围绕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升腾变换,难以维持一个稳定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