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离脸上泛起了红,垂着眼,睫毛微微颤抖,掩去眼里的狂喜,平复了心情,又重复道:“奶奶,我说我愿意。”
第2章
“你愿意?你愿意什么你愿意!太子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吼道,将红木桌子拍的啪啪响,上面的茶杯碗筷摇晃起来。
楚江离有一瞬间怀疑这个红木桌子会被老太太拍碎,再次抬眼时,眼中的狂喜已经掩去,平静无波地望着老太太,道:“太子什么情况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奶奶,我们家从祖爷爷那一代就为路氏皇族打仗卖命,如今为了辅佐未来皇上,嫁给太子做男妻又有何不可?”
老太太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半晌后,才说:“你真是这么想的?”老太太顿了下,又接着说:“如今,太子势微,以后日子不会好过,你想好了?”
老太太这句话是说给楚江离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当初,楚氏祖宗跟随祖皇帝打江山,当初是祖皇帝的拜把子兄弟,祖皇帝念旧惜情,赐给楚家一块丹书铁券,楚家在皇子们的权谋斗争中从不站队,所以深得历代皇帝信任,非要说楚家站哪一方,那就是皇帝派。
而当今皇帝对太子的是什么态度,谁也说不清,君心难测。
“奶奶,端顺皇后……”他停了几秒,见老太太脸色骤然一变,才接着道:“我们总不能忘,连我们都这样,那太子日后境遇更难说了。”
端顺皇后的母亲和老太太是闺中密友,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
端顺皇后也可以说是老太太看着长大的,只可惜端顺皇后生下太子就身体不适,当时老太太还痛哭了几日,日日焚香,为端顺皇后祈福,只可惜美人薄命,在太子十岁那年皇后还是撒手人寰。
“端顺皇后……”老太太目光落在远处的香案上,檀香袅袅中她似乎看见了那个小女孩笑靥如花的一张脸。
“可是你确定太子能……”她后半句话生生止住了。
“太子虽然……”他顿了顿,换了个说法,“只是孩子心性罢了,他与端顺皇后的性子一脉相承,天真纯善,而且,还有我,奶奶,您信不过孙儿吗?”
老太太撇撇嘴不再理他,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菜,这些菜在老太太嘴里顿时失去了它们原本的鲜味,老太太不满地放下筷子,道:“今日的菜怎么这么淡!”
楚江离握住老太太的手,声音虽轻却坚定,“奶奶,相信我。”
老太太转过头,看着自己平时最疼的孙儿,还能猜不出来自己孙儿在打什么主意吗,虽然孙儿平时惹是生非,在大事上又比谁都靠谱。
她长叹一口气,道:“我年纪大了,管不了你了,宫中不比家里,你万万不可像家中如此放肆,记住,谨言慎行。”
楚江离望着杯中的茶水,茶叶在水中浮浮沉沉,他端起杯子,一口饮尽,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好,孙儿知道了。”
几日后,楚大将军才知道楚江离的决定,差点被楚江离气死,手里拿出久不见天日的竹条就要抽楚江离,声音大得几乎掀掉房顶,“老子打死你,你这个小犊子!”
楚江离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大厅中央也不躲避,楚钰抱着楚大将军的腿,哭嚎着:“老爷,不要啊!少爷这么弱的身子骨,禁不起打啊!少爷也是有一颗为国为民的心啊!”
楚震河嘴角抽了抽,弱?练兵一练就是几个时辰,兵都给练趴了,楚江离还能拿着长矛指着地上的兵,道:“这么没用?也太虚了吧,起来,继续!”
楚震河真想一脚踹开楚钰,无奈脚却被抱得死死的,压根挪不开腿,而且楚钰瘦瘦小小,还真不一定能接下他一脚,“你少扯那些屁话,他就是贪图别人美色,你之前对太子那么好,原来是想做人家媳妇儿!”
楚江离躲开了楚震河探究的目光,大概是心中有鬼,一下被人戳穿,尴尬不已,小声反驳道:“太子做我媳妇儿不行吗,怎么就我做媳妇儿了。”
楚震河闻言一愣,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声音又放大了一倍,吼得楚江离耳朵发疼,“你还想让太子给你做媳妇儿?你这是以下犯上!老子打死你这个孽障!”
“老爷,少爷他也没有办法啊,君让少爷嫁,少爷不得不嫁,你怪他也没用啊!”楚钰把眼泪鼻涕偷偷往楚震河腿上蹭,楚震河嫌弃地骂道:“你给我起开!”
楚江离趁机打开窗,长腿跨上窗台,冲楚钰狡黠地眨了眨眼,直接跳了出去,隐入沉沉夜色中。
楚震河皱着眉看向大开的窗户,身上一下子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到黄梨花木椅上,楚钰一下子松开楚震河的腿,在地上滚了几圈,哎呀哎呀地叫唤了两句,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仿佛没事人儿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楚震河斜着眼看楚钰,道:“演的不错啊?”
楚钰嘿嘿一笑,回道:“是将军教的好。”
楚震河叹了口气,“月明又去宫里了?”
楚钰抿着嘴,退后几步,小声嘀咕道:“是吧。”
“学武就光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哼,婉娘知道了得揍死他!”楚震河捧着茶杯抿了口,望着地面的某处发呆。
婉娘是楚江离母亲的闺名,是前朝的将门之后,隐姓埋名后嫁给了楚震河。
楚钰蹑手蹑脚退了出去,不敢打扰楚震河缅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