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一天,中尉带着两名中校军官走了过来,告诉他这两人是这条潜艇的艇长和政委。他们两人是来向种纬道别的,因为今晚潜艇就将在我国近海将种纬和楚楚的遗体送上另外一条船,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是我们的客人,但因为这几天公务繁忙,所以没来见你,见谅。”艇长和政委相当客气的和种纬打了个招呼。
对方虽然客气,不过种纬却总感觉这是潜艇上的某种程序和规矩,两人并不是真的要来见自己的。但种纬也没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应来,客气的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彼此之间都没有深谈。艇长便让种纬做好准备,再过一个多小时潜艇就将上浮,楚楚的遗体也会被送到出舱口来的。
“现在是几号,我对时间已经没概念了。”就在艇长他们要走的时候,种纬还是开口问道。
“二十三号。”艇长笑了笑,转身就和政委离开了。
二十三号,已经过了十天了?听到这个消息,种纬也禁不住有些吃惊。现在想来,他都不知道这十天他是怎么过来的,整天呆在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里面,煞是难熬。唯一感觉不错的,就是艇上的伙食确实不错。
种纬没什么好准备的,他现在身上什么旁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装着他证件的手包而已。这还是老黄替种纬收拾的,临行前扔给他的。
一小时候,那名中尉来通知种纬,预定的接头地点到了。
虽然在潜艇上相处了十天,但种纬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中尉姓甚名谁。而且似乎双方都知道这个禁忌,彼此都没有打听对方的情况,只能从偶尔的眼神交汇中,感受到彼此的友好和善意。
站在出舱口,种纬这才发现潜艇似乎一直在海面上航行,从出舱口可以闻到新鲜的,带着海水咸腥味儿的空气味道。从出舱口往上望去,可以看到夜空中的繁星。
种纬爬出出舱口,这才发现艇长带着二十几个战士正在艇身上列队,似乎要搞一个小仪式似的。而装着楚楚遗体的裹尸袋捆扎得整整齐齐的,正有四名潜艇兵立下守卫着。
“艇长,这是?“种纬问艇长道。
“我们是来给你送行的,顺便也让战士们上来透透气。”艇长热情的朝种纬伸出手,手掌宽厚而温热:“兄弟,节哀。”
“谢谢!”种纬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虽然他们双方没法交流,但彼此都知道他们在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所以仅凭一个眼神,一个笑容,一个肢体动作就已经交心了,这种默契的感觉是寻常人所无法体验的。
不远处的海面上,停着一条亮着灯的大船。哪怕种纬他们离那船有点远,但也一样可以感受到那类似于海上城堡似的庞大。潜艇上的潜艇兵已经准备好了充气皮艇,随着艇长一声令下,几名潜艇兵率先把楚楚的遗体挪到了充气皮艇上。
“送别我们的战友,敬礼!”艇长一声令下,在场所有的潜艇兵朝种纬敬礼。
种纬什么也没说,也依样立正向众人还礼。
充气皮艇载着种纬和楚楚向那条大船驶去。船上的人先将楚楚的遗体吊上了船去,然后又扔下了绳梯,种纬顺着绳梯爬上了大船。等种纬回过头来的时候,那条充气皮艇已经在夜色中远去了。海浪掩映之下,远处的潜艇也只能看到两盏标识位置的小灯,诺大的艇身则完全被夜色和海小遮蔽着,无法看清了。
这是一条军舰,种纬一上船就被引导到了一间舱室休息。至于楚楚的遗体,负责接洽的军官告诉他已经被送到稳妥的地方安置好了。军舰上早就得到了遗体的事情,所以提前准备了足够的冰块,以保护尸体不出问题,这一点请种纬放心。
在军舰上,种纬又过了四天,这才终于开始入港靠岸。等第四天下午他从军舰上下来的时候,周绍文已经等在了码头上。而种纬端详了这个军港好一会儿,才发觉这处军港就是当初他从监狱出来后隐居的那处军港,想来上级也是特意把他送到这里的吧?毕竟这里距离天海的距离还是比较近的。
刚一下船,周绍文就面色沉重的迎了上来道:“班长,节哀。”
种纬和周绍文握过了手,开口便问道:“楚楚的遗体呢?怎么安排?”
“安排好车了,送去附近的殡仪馆,那里保存条件比较好。等过后楚楚的父母过来,再办后事。”周绍文显然早有准备,把前后的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
“我的任务完成了,向谁交接?”说完了楚楚的事情,种纬马上就切换到了工作上。毕竟他手里拿的这两片芯片都是烫手的东西,种纬没资格长期间扣在手里的。
“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去这里的司令部办理交接事宜,然后班长在这里住上两天,等后续的安排下来,咱们再去办楚楚的事情。”周绍文周到的介绍道。
在周绍文的安排下,种纬先来到这处海军基地的司令部办公大楼,然后便被引导进了一间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有三个人在等他了,而且这三个人泾渭分明,明显们成了两拨人。
“班长,具体的我就不介绍了。这两位是负责接收那件保密文件的,我们两个负责接收英其诚的那份文件。接收完文件办完手续,这两天我们还会和班长您聊一聊,了解一下您执行这次任务前后所经历的一些事情。您也要把这次执行任务的前后过程号成文字材料,这都是要留档的。等这些事情办完的时候,估计对您后续的工作安排也就下来了。然后咱们再去办楚楚的事情,一切就都顺畅了。”周绍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就把他们这两拨人的使命和这几天的工作都给说清楚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事情,种纬点头表示听明白了,然后便当场从鞋跟中取出了两片芯片,分别交给周绍文他们两组人。这两组人都各自准备好了电脑和一干附件,当场就连接上电脑检察了起来。
很快,两组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显然各自的目的都达到了,种纬拿来的东西通过了。
接着种纬又叙述了这些日子他所经历的事情,包括去台湾见林萍和女儿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这毕竟是他此行的一部分,他可以把过程说的简单些,但却不可以略过去。等把过程都介绍完,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有军方的人送来晚餐,几人就在办公室里解决了肚皮的问题。
本来军方给他们安排了部队的招待所休息,但种纬更想去原来住过的那个雷达站休息。周绍文等人一商量,便同意了种纬的要求。雷达站那里有人可以照顾种纬的起居,而且熟悉的环境也便于种纬恢复状态和调整心态。毕竟看着自己曾经爱过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是件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此前种纬还经历了冤狱和刑场的多重刺激,心理状况到底如何谁也说不清。也许军营生活能让他找加昔日军营的感觉,让他的心情能够平复一些也说不定。
再回雷达站,种纬已经是这里的熟人了。
实际上,从上次离开雷达站,到这次再回来,前后也不到两个月的功夫。对常年居住在这里的官兵们来说,那简直就如同是昨天经历的事情一样。
在上级的协调下,上次种纬住的铺位又分配给了种纬,上次负责照顾种纬的几名战士也重新分配给了种纬。虽然这次还是要求战士们不能打听种纬的来路,但这已经不能妨碍战士们和种纬的交流了。
几个熟悉的士兵围在种纬身边,老班长老班长的叫着,让种纬沉重的心情也不由得放松了不少。周绍文看到种纬在这里呆得顺心,嘱咐了基地负责接洽的军官几句就回招待所休息去了,把种纬放心的留在了这里。
“老班长,我们还想跟你学点本事呢!可上次您那一走,我们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一位看起来面相忠厚的中士跟种纬说道。
“怎么会,咱们这不是又见到了么?这证明咱们还是有些缘份的。”种纬笑了笑对那名中士道。
“老班长,这次您能在这儿住我久啊?”另外一个上次就分配给种纬的下士问种纬道。
“这个不好说,应该不会太长了。”种纬估摸着道。
“唉,那我估计我没时间跟您学啥本事了。再说了,我现在这情况,学啥也没大用了。”这名下士神情有些落寞的道。
“怎么?学本事还能没用?哪怕学点擒拿格斗,也是有用的啊。”种纬有些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