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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前哭泣的都是太子妻妾儿女,领头跪着太子妃和太孙。每个人都哭得情真意切,太子妃失去了恩爱的丈夫,太孙没了可靠的父亲,其余人更是心中惶惶不知来日。
    祁阳心中也不好受,在这样的气氛下又哭了一场,顺势留下守灵。
    陆启沛受到传召进宫却是为了接手羽林之事。如今的羽林统领亦是皇帝心腹,皇帝是信得过他的,但羽林统领如今肯臣服于皇帝,来日却不一定肯臣服幼帝。再加上出了朝阳楼遇刺案,羽林统领也是责无旁贷,这才是皇帝让陆启沛接手羽林的原因。
    只是陆启沛也没想到,皇帝会这般着急。她收到传召入宫时,原羽林统领已经被罢职,只等着与她交接后便要被送去大理寺配合寺卿调查。
    陆启沛面对着眼前的烂摊子也是一阵头疼,想了想并未立刻选出新的统领,只让几个副统领继续他们原本的职责。不过说不定哪天这些人就都被请去大理寺喝茶了,毕竟朝阳楼之变可是大案,大理寺卿这几日通宵查案,已经不知牵连了多少人。
    想到这里,陆启沛不自觉还有点小庆幸——若非驸马身份,又被皇帝委以重任,只怕她这少卿早就被寺卿大人抓回大理寺加班了,连那两个时辰的休息都是奢望。
    一整天的时间,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陆启沛简单了解了一下羽林的现状,甚至跟着巡逻的羽林在宫中转悠了一大圈,傍晚时才去了东宫,亲自接祁阳回府休息。
    前后脚的,又来了个内侍,见她二人都在东宫也是庆幸,便请了二人同往宣室殿议事。
    皇帝伤势不轻,这两日都是浑浑噩噩,昏睡时多清醒时少。不过许是自知时候不多了,皇帝清醒时反而急着议事,将想到的该做的都做了,临死也要替太孙铺出条路来。
    祁阳与陆启沛都没有耽搁,随着内侍赶去了宣室殿。
    今日殿中等着的人比昨日少了许多,除了三师之外,也只有几个皇子公主还守着。不过想也知道,魏王等人守在宣室殿不过是做出孝顺模样罢了,并非皇帝宣召议事。
    果不其然,内侍领着祁阳她们入内时,几人都被留在了殿外。
    陆启沛错身而过是,若有所思的望了几人一眼,又抽空问了祁阳一句:“殿下,今日太子治丧,齐王他们可去过东宫祭拜?”
    祁阳闻言面色微冷,摇头道:“不曾。”
    人没到,礼也没到,仿佛不知道东宫治丧一般。这便不仅仅是因为眼下局面忙乱无法顾及,而是根本没将已逝的太子和年幼的太孙放在心上了。
    陆启沛心中暗自摇头,是真觉这些人蠢到无可救药了。不说他们这般作为,孤零零守在灵前的太孙会不会记恨,来日又会怎样看待他们这些叔王。就是如今躺在内殿的皇帝也不会高兴——不说太子本就是皇帝最喜爱的儿子,就是此番他为护驾而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也绝对十足。
    为什么会想到立太孙?不是皇帝对小儿有多少了解,又有多少信重,那根本就是爱屋及乌!
    否则一个不知才能的长孙,和一群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儿子,皇帝深思熟虑之后该偏向的也是儿子。毕竟朝阳楼之变满城皆知,传出去难免使得局势动荡,有成年新君继位总比小儿能够镇场。
    可惜齐王他们想不明白,到如今还守着宣室殿装孝顺。岂不知皇帝得知了他们如今所为,不仅不会记得他们半点儿好,反而还要骂他们虚情假意,不知孝悌!
    不过这些与旁人无关,陆启沛自然不会多事点拨,跟上祁阳入了内殿。
    三师比祁阳她们来得更早。尤其是丞相,他被皇帝委以重任总领朝政,早早便入宫来禀报政务了。镇国将军和鲁王来得稍晚,是皇帝另行宣召的。
    再加上祁阳和陆启沛,皇帝为太孙安排的辅政之人便算是齐了。
    两人入殿之后也不多言,行礼问安后便退至了一旁,与三师一同等着皇帝示下。
    皇帝又休养了一天,精神算不上好,但也没有更坏。他凌厉的目光扫视在场几人,见他们目光俱是清明,不见退缩,这才稍稍收敛了威势。
    此刻的皇帝就像是重伤的猛虎,若是有人敢因此轻视于他,只怕便要迎来十倍的报复。
    万幸皇帝亲自选出的人确实都是人品厚重,他下意识的试探一番后,开口便又扔下了一个大雷:“天不假年。朕自知身体有恙,不得长久,打算禅位于太孙。”
    此言一出,莫说祁阳和陆启沛,便连见惯了风雨的三师也都惊住了——毕竟太孙昨日才册立,今日便要传位,莫说朝中众臣许多连这位小殿下的面都没见过,便是三师也没来得及与他多做接触。这样的匆忙急切,着实让人心中不安。
    丞相便双眉紧皱,下意识喊了一声:“陛下……”
    皇帝却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听他多言的模样,显是心意已决。
    剩下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也不知该劝还是不劝。又或者劝不劝其实差别也不大,毕竟皇帝的身体早已经强弩之末,谁也不知还能多撑几日。
    祁阳与陆启沛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明白过来,这仍是皇帝在与太孙铺路。毕竟他还有几个儿子,直接传位于孙,只怕外间多有说道。他怕太孙来日被人指责得位不正,索性提前禅位将基调定下了。再则临死前还能帮太孙看顾一二,也免得他诸事临头手忙脚乱。
    如此太子薨逝、禅位太孙、再到皇帝驾崩治丧,一桩桩一件件便都有了过度。有了成长与缓和的过程,便不至于让所有事都一下子压在太孙肩上,将他稚嫩的小肩膀压垮。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很快也都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祁阳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与陆启沛下意识的默契,又有些别扭的别过了头——她自己也不知自己如今是怎样的想法,但多半是有些迁怒的,所以这一日便对陆启沛冷淡了许多。
    陆启沛对此自然有所察觉,眸光黯淡些许。随即转眼往四下一扫,发现皇帝仍旧闭目休憩,三师又凑在一处窃窃私语,并没有人关注她们。于是又大着胆子往祁阳身边凑了凑,伸手想要去牵祁阳的手,将两人间那点看不见的隔阂破开。
    然而也不知巧合还是有意,祁阳走开了,她走到了皇帝病榻前守着虚弱的父亲。
    陆启沛见状在心中叹息一声,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转圜了。她也明白,此番祁阳的父兄一死一伤,事情偏偏还与她有那么一点牵连,祁阳不恨她便已是不错了,那点迁怒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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