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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令人头秃。
    在座椅上换了个姿势,柏泠把画架挪过来对着他:“怎么样?”
    “挺好的。”
    声音有点飘,简单的回答,不像他以往作风。
    柏泠意外地看向他。
    淩白坐在另一张藤椅上,握着玻璃杯的手指交叉,身体前倾。根本没在看画,一直在看她。
    他刚刚喝过杨梅汁的嘴唇上洇开一点紫色,清隽的脸上多出几分浓墨重彩。
    柏泠皱了皱眉,整个人转过来认真问他:“你怎么了?”
    是凌母听见宋旗消息出事了吗?还是有什么别的情况?
    怎么从刚刚在门外看见他就有点不对劲。
    “我觉得…”
    淩白的声音还是飘着的。
    像情绪不经大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对,没错。
    短小的盹盹来了,今天剩下的更新要到明天了,盹盹现在要出门去剪个头发嘿嘿
    剪完头发回来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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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
    什么?
    柏泠愣了一下。
    她没听错吧?
    有那样的父母, 生来就有严重的先天性疾病。不说全世界了,这估计连普通的运气等级都算不上。
    拿放在一边的湿巾把手擦干净,她撩起他前额碎发, 探了探温度。
    ——也不是很热啊, 应该没中暑。
    被她右手覆住额头的淩白乖乖靠在藤椅上不动,只有露出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静静看着她,间或眨一下, 带出交错的光影。
    本来长得就好看, 配上这么个表情和姿态…
    怪惹人怜的。
    手指往上,柏泠在他的发顶揉了揉:“最幸运的人过两周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c市大剧院。”
    收回手, 她从藤椅上站起身,示意淩白跟上。
    客厅的电视机柜上有一个竹编的小篮子,里边分类放着已经拆开的信件。
    抽出一张有些厚度的信件, 柏泠拿出里面包着红色外壳,外刻烫金大字的一份邀请函和几张附纸递给他。
    淩白一边接过一边问她:“就咱俩吗?”
    “当然…不是。”
    邀请函上边写的是可以携带三位以内家属,但苏父昨天看到这封信件之后就兴冲冲地去联系了工作人员, 好不容易多拿了几个名额下来。别说三位, 连苏晓到时候都要从丹麦飞回来参加。
    淩白这个名额还是她提前和苏父说好才定下来的。
    看了眼邀请函内的信息, 他挑了下眉:“这个啊,行。”
    柏泠忽视他意味深长的语气, 拿回信件放回竹篮:“那到时候叫你一起。”
    这个时间就这么巧和他生日重合也没办法,对方是政府大型正规活动,又不可能因为她一个人改。
    她都要上电视被发官方认证好人卡了,不也没说什么。
    不过这话也只能她心里调侃一下, 说出去估计要被批评占了便宜还卖乖。
    毕竟她这个政府评选的[c市年度好人]名额公示之后,不仅两个基金会得到不少曝光率,连苏家的股票都小飞了几天。
    两人看完邀请函之后接着去花房。淩白坐了一会就被电话叫回去办公, 柏泠继续完成那幅画。
    一直到晚上苏家饭桌聊到宋家这个事儿,她才想到她下午没来得及问的事情。
    苏老爷子端着半杯杨梅酒,眼睛半眯着和他们慢慢说:“淩老头在我跟前乐呵一下午,就差去放个万响鞭炮了。”
    “我也想,市里不能放,不然咱把老宅借给他庆祝?”苏父提议。
    噔——
    苏老爷子把酒杯磕在桌上,佯怒:“园林放鞭炮,亏你想得出来!我那几棵树叶子还不够几响就都炸没了!”
    “我就这么说说嘛,”苏父忙端过酒壶给老爷子满上,“顾着淩白他妈情绪,怎么也得收着乐啊。”
    柏泠在一边抓紧吃饭,没参与话题。
    吃完回房间换衣服准备锻炼的时候,她才给淩白发消息。
    [阿姨知道宋旗出事吗?]
    收到的回复和她预想的不一样,可以说是相反。
    [知道,我告诉她的。]
    没瞒着啊?
    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她还没把新的消息发出去,那边就拨了电话过来。
    淩白那边的背景音有点吵闹,有阿柴响亮的汪呜和整齐划一的蝉鸣,衬得他的声音有点低沉。
    “明天我和她一起去看宋旗。”
    柏泠趁着淩白看不见,狠狠蹙了下眉。
    一听就是凌母要求的,他才不会主动去看那个垃圾。
    好像听见她的腹诽,淩白接着就是解释:“治疗二十年了怎么也有点成效,这次估计是最后一面,她说要去断个念想。外公不放心,担心她精神状态,我替他看着。”
    行吧…
    希望会是好结果。
    挂断电话,柏泠起身拉开书桌下的抽屉,把里面上次凌母藏在包里拿给她的东西重新搬出来。
    生日要送什么,她隐约有点想法了。
    ……
    第二天一早,趁着日头还不是很晒,淩白带着凌母往医院去。
    宋旗这次中风复发病情严重,直接办了个长期住院套餐。
    宋闫和宋母都在待开庭审判,淩白的户口又在淩家,他现在和孤家寡人没什么两样,连缴费都是公司的助理掏了兜来代付。
    所有人都知道宋旗是个日薄西山的状态,连带着宋家也是。病房外边的保镖嘻嘻哈哈小声说笑,病房内的护工也偷摸着玩手机。
    看见淩白和凌母,这些人全都一激灵站好,表情忐忑。
    “您来看宋总?里边、里边请!”
    淩白朝他们点点头:“辛苦了。”
    把门拉开,他一手虚护在拘束的凌母后背,带她走进病房。
    护工十分有眼色地钻出去,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病床上的宋旗被平放在纯白色的被褥里,只有一个头露在外边,因为中风典型症状,看起来只有一只眼睁着,嘴角也是一边正常一边歪斜,还有口水像脓一样往下流。
    为了方便治疗,原来的头发也被剃短,露出完全花白的发根和黄斑。
    听见房门关合动静之后他努力调动五官往前看,让原本五分的扭曲也变成十分。
    连最近几个月还见过宋旗的淩白都有点认不出来,更别说是二十年没见的凌母。
    她表情怔松,眼里有泪水逐渐漫上来遮住情绪。
    嘴唇颤抖,像有千言万语想说。
    淩白垂下眼睫,往旁边走了两步,做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的准备。
    没想到他刚刚站定,凌母就转身往外跑。
    背影风一样地消失在没关合的病房门前。
    心一瞬间跳到嗓子眼,他几步匆匆追出去,紧张地左右张望几个来回才注意到就在门口靠在墙边,正用手背抹拭眼泪的凌母。
    深呼吸把情绪平复,沉默几秒后他走上前,拿出手帕递过去。
    凌母抽噎几下,接过手帕捂在脸上,呜呜地哭出声,肩膀抖得厉害。
    像是因为小事离家出走的小孩儿,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明白家的温暖与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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