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子跟余庆闻言有些奇怪地看了余舟一眼,最后还是陈大娘做出决定,“人现在在你家里,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等他醒了再说吧。”
余庆恍然地点了下头,“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吃午饭了,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舟小子你来喊我。”
“一起走吧,”陈大娘说完转向余舟,“你去看着那哥儿吧,午饭还是让你丰哥给你送过来,等人醒了过来告诉我们一声。”
余舟点头应下。
陈家婆媳二人跟余庆一同往外走,等到了陈家院子那边了,陈大娘才问余庆:“你刚才拎来的那只野鸡,说是舟小子的?”
余庆点头,“是我看着他捉到的。”
“居然跑山里捉野鸡去了……”陈大娘若有所思地道,“看样子真像陈丰说的,他昨天淹了一下淹清醒了。”
余庆道:“能淹清醒也好,以后的日子也能少麻烦你们家一些。”
“舟小子他奶奶对陈丰爹有救命之恩,我们多照应他些也是应该的。”
听陈大娘这么说,余庆便没再接话,过了会儿便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陈婶子才问:“娘,你说舟小子为什么要等那哥儿醒了再说,如果他想……”
陈大娘看了她一眼,打断道:“不管是为什么,不都是挺好的吗?反正那哥儿也要个去处,山湾里那人悔婚后,舟小子也要重新找个媳妇。”
陈婶子点头应是。
再说余舟,目送那三人离开后,就拎着陈婶子送来的半边莲水进了屋。
床上躺着的病人已经没再说梦话了,余舟把他额头上盖着的布巾拿开,又用手探了探,发现温度已经降了不少,便又放心了些。
只是看着那人眉心处淡淡的一点红痣,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这种外形跟男人没多大区别,眉心有红痣的是哥儿,可以嫁人,或许……还能生孩子?
更惊悚的是,这么离奇的设定,他居然轻易就这么接受了。
片刻后余舟摇了摇头,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连穿越这么神奇事都发生在他身上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个更让人难以接受吗?
第四章
锦川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里又回到了娘去世的那一天。
窗外的雪簌簌而落,一晚上时间地上就积了厚厚一层,踩进去能没过小腿。
已经天亮很长时间了,可是没有下人扫雪,也没有人往他们母子住的这一方小院过来。
锦川知道为什么,因为这天是那赵姨娘的生辰,家里所有的下人都赶着去那边祝寿帮忙去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这座宅子里,另一间院子里的热闹场面,跟他们这里是怎样的天差地别。
屋里的炭盆也快要燃尽,只剩下点点星火,就像他那躺在床上的母亲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油尽灯枯。
锦川天刚亮的时候就想去拿炭来加上,可他出不去,几天前他父亲就命人把他们这个小院锁了,除了下人送东西进来时开下门,其他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并严令禁止他们母子二人出去,说是怕把病气带出去过给别人。
半个时辰前他去喊过一次门,可是没人应。
之后娘就不准他去了,说怕他冻着。
可锦川跟本就不觉得冷,他昨天晚上就发起了热,这会儿只觉得身上滚烫。
但他不敢说,他怕娘会担心。
等炭盆灭了之后,锦川从旁边柜子里翻了条斗篷出来,给娘搭在被子上。
斗篷是红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床上的妇人看到后,没忍住从被窝里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在披风上来回轻抚了几下,目光也渐渐变得悠远。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旧物忆起从前,妇人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拉过锦川的手叮嘱道:“儿啊,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然后离开这个家。”
锦川觉得娘的手冰冷,冷得就像是屋檐上挂着的冰棱,但紧紧握住他手的力道,却给了他活下去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