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众人让出一个大点的圈。
凤月摩挲了两下手里的鞭,许久未碰了心里有些生疏,话也未说一句,便下了鞭。那一鞭一鞭留下的痕迹瞧着比之前的要严重得多,到最后那孩子的身体已经有点摇晃起来,甚至连老爹都产生了难道他是真的要打死这个孩子的疑惑,还好到最后,他还是凭借意志力坚持住了。
还起得来吗,你本名叫什么?rdquo;
凤月收了鞭,地上跪着的男孩抬眼看他,脸颊上溅上的全是自己的血滴,声音有些沙哑,但还算清晰,这一眼让凤月也有些吃惊了:宁珏。rdquo;
他将沾满血ròu的鞭子丢到一边,用帕子擦了擦手,笑道:玉珏的珏?那正好,以后你就换作碎玉好了。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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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个可以打下手的,却差不多得半残一个月,凤月丢了丢手里的银子,和右手的药,心里也很是无奈。
出了药房,他发现路上的人都在往一个方向赶,问及缘由,说是今日恰巧是丹青苑一年一度的丹青会rdquo;,四王爷据说今年会现身苑内,那个四王爷丹青练至臻境,可谓是一字千金、一画难求,不过他最为人称道的不是丹青,而是传闻堪比天人的容貌。
凤月认为这里水分肯定很多,毕竟那是被当今玄武帝封号月rdquo;的儿子,日月共辉,也可以窥知这位王爷到底有多得宠了。
但是凤月最为关注的却是另外一点:这位王爷儿时因为意外而不良于行。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人。
为了证实这一点,凤月攥紧了手里的药,跟着人流一起去了,然而去到那边才发现丹青苑前已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竟是连苑门都见不到。
屋漏偏逢连夜雨,天公此时又不作美的轰隆响起来,毫无预兆的淋了人一身凉水。
凤月把药捂在怀里,赶忙往回赶,一路上人都与他逆向,他看雨越来越大,遂挑了个人烟稀薄的小巷子冲到一家屋檐底下躲雨。
他躲得还算及时,但身上差不多已经湿了一半,凤月最喜红衣,便是穿别的颜色也喜欢挑有红色暗绣的,这一回弄的自己像是没了毛的凤凰不如jīrdquo;。
凤月看了看一点没有停的预兆,再看看这不断滴着水的屋檐,只盼望着这家人不要回来、或者开门才好。
谁料到他才刚想到这里,背后的门就咯吱响了两声,然后慢慢打开了。
门里头出来一个素衣倭坠髻的女子,看到他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们面面相觑了两息,那女子道:你躲雨便躲雨,站在人家门前正中间作甚,快些让开,我家主子急着出门呢。rdquo;
他应了一声,退到那边一些,让开了路。
却见那女子又退回到门内,推了一个人出来,那人在屋檐下撑开了手中的竹绸伞,落下的雨滴噼里啪啦落在他的伞面上,如同天公在拨动手中绝妙的琴弦。
凤月觉得世间万物与这个人的周身难以描绘的气质和容貌相比,便如同一轮黯淡烛火与皎皎明月的区别。
咯吱mdash;mdash;女子回身将门关上了,然后复又到那人背后去。
那人将手里撑着的十二骨青竹伞给她,jiāo接之时,仿佛透过微倾的伞面朝凤月那儿睇了一眼,便是这如同扫在宣纸上浓墨淡彩的一眼,使凤月呆愣当场,再抬眼去看,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那人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肩头,映衬着雪白锦衣,使这雨中小巷皆化为黑白两色。
青石板上没有足迹,只隐隐有两条木轮椅驶过的湿痕。
他的耳边只剩下屋檐滴下来的水珠落地的声响,滴答,滴答,应和着他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温临毓:嗳这人一身红好生刺眼hellip;hellip;(想想有些不对)等等这人是不是有点眼熟hellip;hell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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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出来啦!这几天母上天天晚上和我挤一张chuáng,白天又被她赶出去做暑期工,销魂死了,对天发誓真的是挤出每一滴时间来码字啦(哭唧唧)
第4章 chūn秋4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天光转眼在天边隐现,天幕似是被雨水洗刷过一遍,有如流水汤汤,碧色bī人,被迫仰着头的温临毓感觉自己现在离这美极了的天幕有些过于近了。
他的长发只冠了些许,大半披散在肩上,如今便似泼墨似的在空中散开了,一些落在他欺雪赛霜的颊畔,映的他寡淡的薄唇更加的引人注目,仿佛正在作画之人无意中打翻了一方墨砚,浓黑无比的墨水便侵染了那一面雪白的宣纸,或是白茫茫雪地里翩跹落下的一瓣桃花瓣。
这一张脸上,白的极白,黑的极黑,同时也显得红的极红,纷杂错落,又共成一景,乃是倾尽世间笔墨,也难以描摹。
此刻那脸上面正显露出了一些些茫然,温临毓分明记得前一刻他还坐在自己的轮椅上,虽算不上脚踏上了实处,也比此时安稳,一阵混乱过后便腾空了,什么qíng况hellip;hellip;
[叮,恭喜任务者上天了,浮云直上九万里~]
温临毓:hellip;hellip;
把时辰往前推一推。
话说温老师从别院出来,冒雨来了丹青苑,刚到了苑前雨恰巧停了,于是示意身后的画扇收了伞,这一收之后,视线开阔了,他方才发现苑门被堵得严严实实,满街都是人,连同对面那家客栈二楼上也都是人,他一露面还没等反应过来,这地上的楼上的窗里的人就都不约而同的往他这边瞧过来。
原本说说闹闹嘈杂的场面便是诡异的一静。
温临毓:hellip;hellip;???
约莫二十岁上下,不良于行,以一木制轮椅代步,更重要的是容貌正如那诗中所言mdash;mdash;梅映澄塘冷无香,仿若天人世难双。rdquo;
俗人不懂诗的,脑中便只有那美啊!!!rdquo;二字,哪里还想得起来什么诗作。
场面有一瞬间的停滞,众人仍处于近美qíng怯的状态,只不过若是有一个人靠近了,那场面就向不可控制的方向演变了。
原本把伞当剑使来护主的画扇早被挤的不知哪里去了,身前身后都是人的温临毓呆坐当场:hellip;hellip;
楼上倚着栏杆的罪魁祸首紧紧盯着那人难得的láng狈模样,笑得直不起腰,直到看着那一抹白影即将被乌泱泱人头给淹没了,才觉得事qíng有些闹大,把手里酒往旁边一搁,当机立断从栏杆那儿翻了下去,眨眼间以轻功开挂的速度到了温临毓背后。
他盯了两眼连背影都十分养眼之人,单手一转轮椅,把冷着一张脸还有点搞不清状况的美人一捞捞进了怀里,想了想,对被他大胆举动惊得一时呆住的周围众人勾唇一笑,留下一句:这是个有主的玻璃美人,只能看不能摸,一摸就会碎的哦。rdquo;话未落,运起轻功三下两下的,一边说着抱歉借项上人头一用rdquo;,一边踏在现成的人头上,之后借着一旁的茂密树枝,越过阑gān,成功带着人落定在了丹青苑中层的廊上。
江夙夜手里还抱着人,顺势往后面阑gān上一倚,嘴中吐出一口浊气,拖着那人双肩的手无意识的绕圈,绕紧了那人微凉的头发丝:四公子,你的体重比我想象的还重欸。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