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试探着往里面走,不用回头也知道壮壮的手正蠢蠢yù动的放在他那把传说中的魔刀上面,只待那人一挥剑气就出鞘。
不过,这一次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
江无涯心里一喜,刚要往前继续迈,一只手把他揽到了后面,背着大刀的刀客挡在他前面。
江无涯知道壮壮他是怕那人临时变卦,护佑着他呢。
不过啊hellip;hellip;江无涯上下看了看自己,好歹是当年名扬天下的花间覆雪,花间剑法虽然美,杀伤力也很大,致力于美感十足地悄无声息之间夺人xing命,如今虽然在jīng神势头上比不得这一代的小年轻了,但也算是宝刀未老吧?
江无涯看了看自己腰间的老伙计,指腹贴在剑鞘上面摸了一摸。
屋里不见丝毫打斗的迹象,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处处透着主人打理过的gān净与整洁,江无涯一进去,目光便落在了桌案上,陷入了沉思,那上面放着两个杯子,散乱的摆着,就像是hellip;hellip;两个人不久之前在此处坐下,相对饮茶一般。
江无涯心中有底,把视线移到榻上躺着的那第七具尸体上面。
hellip;hellip;气息全无,没有一丝生命迹象,可不就是尸体吗?
不过这一具尸体与前六具都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mdash;mdash;他前所未有的完整。
没有被火灼烧过,没有被抽gān血液,脑髓也没有不翼而飞hellip;hellip;完好的就像是躺在榻上,陷入了一个漫长的不愿醒来的梦境之中一般。
那一张清隽的脸上双眼轻轻闭着,眼睫安静的覆在眼下,再完好、再不惹尘埃的脸仍是透出了已死之人的僵硬,以及令人不安的青白色。
他的双手jiāo叠在腹上,胸前平静毫无起伏,面容、四肢、轮廓犹如一个工匠手下最完美的玉雕死物。
屋里仿佛尚还残留着那股极淡的梅香和一丝若有似无的酒香。
只有榻前那人知晓,叶云清身上不再有梅香萦绕,因为他的生机确确实实完全断绝了。
秦行山感受得到,曾经经过那么多年虽然微弱,但却一直存在的那一缕结合联系在他行到门口之际咔哒rdquo;断裂,断裂的原因出自凹者那一方,当他按捺住心头的预感进入这个屋子之时,便见到那一个熟悉的人安静地躺在榻上的模样,他也与每一次偷偷注视这一个人一般静立在他身旁。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他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无意识向自己凹者散发去的信息素告诉他自己,这个人已经完全没有生机了。
就算世上真的有医死人ròu白骨的灵药在也是徒劳。
更不用提,秦行山知道那幅传说之中神乎其技的梅图是在面前之人的身上,他在梦里曾经一遍又一遍,描摹过无数次。
那上面没有藏宝图,没有灵药,没有秘籍hellip;hellip;仅仅只是一个凹者灼灼夭夭的花痕罢了。
秦行山的目光死死落在此人青白的眉眼间,那一刻,仿佛被人狠狠扼住了咽喉,一时之间无法喘过气来,几乎要窒息。
他发现自己的双脚没法移动了,双手也是。
他无意识的颤抖起来,他害怕伸手触摸到的会是一具完全没有余温的、僵硬的尸体。
叶云清死了。
温临毓死了!
秦行山双眼中一开始的猩红褪去,慢慢化作了茫然与空dòng,如今陈尸在他的面前的便是那个少年时所见到的骑着白马流云鞍,打马从连天画舫柳前过的白衣公子吗,是那个huáng沙寒夜中持剑向他望来的公子吗,是那个明月清辉一般令他暗自倾慕的公子吗hellip;hellip;
是那个匍匐于自己身下,背后梅花簌簌的他的凹者吗?
这是骗人的,假的hellip;hellip;
就算是骗人的,假的,他也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这个人的每一种形式的离开。
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躺在那里,无法唤醒,秦行山空dòng的眼中浮现出恨意与悔意,早知有今日,他为何还要顾忌着别的,为着内心深处的此人还是那时遥不可及的月亮而迟迟不敢迈出下一步,只是想着终有一日他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hellip;hellip;
他应该早就将此人禁锢在自己左右,不让他离开半步。
最好在一个只看着自己,只能依赖自己,也只有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么想着,不知为何秦行山的脑中混乱了起来,眼里现出了痛苦的神qíng。
他紧闭双眼,眉头紧紧皱起,眼前晃过那人躺在chuáng榻上脸色青白的模样,一瞬之间那个画面又失去了颜色,上下晃动起来,忽然看见自己怀中抱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又仿佛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装满蓝色液体的巨大容器,从他的视角看到一只手放在了那个容器上,抚摸着容器里赤luǒ蜷缩的人体,那个人体身上连接着数不清的黑色的线,白皙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了hellip;hellip;
那只放在容器外的手,轻轻的合拢了起来,奇怪的是,秦行山能够感觉到心里的感觉,与方才相似的空dàngdàng的孤独,以及毁灭除了此人之外一切事物的可怕毁灭yù。
面前变得黑了。
心里有一个声音轻轻的说着话,一开始是找回这个人,后来慢慢的变了质,声音也暗沉下来,如同黏稠的物质包裹住了什么,一丝fèng隙也不留mdash;mdash;
将他永远留住hellip;hellip;
作者有话要说:
温老师:(懵)其实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
发现舌头上长了两三个小裂口,正在很努力地多喝热水_(:з」ang;)_
明天继续~
第77章 梅图14
秦行山从幻觉里醒过来,看到一个人挡在他面前,正在向chuáng榻上的温临毓探头探脑,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人很快回过头来,双手刷的放在头的两侧,口中道: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看看,看看hellip;hellip;rdquo;说罢看到了什么,视线在他身后顿住了,眼睛微微瞪大,壮壮你把手从你的刀上放下来!听到没有?rdquo;
秦行山没管到他后面去的江无涯,坐在了chuáng榻边,单手把那人脸颊上散落的碎发捋到耳后去。
触手的皮肤僵硬而冰冷,怎么都暖不热。
安顿好薛壮壮的江无涯转头便看到了这一幕,若是撇开chuáng上是个死人这件事qíng,看起来还挺温存,不过如果对着的是具尸体,这画面就莫名变得诡异了起来hellip;hellip;他的目光落在青衫人腰上佩剑上,青鸿剑秦行山啊hellip;hellip;江无涯悚着寒毛摸摸下巴,忽然脑中闪过了什么,口中脱口而出:莫非你就是那个标记了温兄的hellip;hellip;?rdquo;
秦行山的手一顿。
江无涯觉得自己很可能是猜对了,仔细闻似乎还能闻到两人之间一丝纠缠的极淡极淡的味道。
若是温兄真是此人的凹者,如今hellip;hellip;他瞧了一瞧chuáng榻上那张青白色的清隽面容,心生不忍,想想换作自己,如果自己的凹者死了,鼻间再嗅闻不到那一股熟悉的信息素,大概会疯了吧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