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母对华婵这个与她颇为相似的女儿还是有几分真心的,想了想,她又接了句,都说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这兄妹们之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大概是喝了点酒,华婵今日的表现又格外给她长脸的关系,华母难得对华婵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真心话。
婵儿啊,你大哥不是个狠心人,只要你好生向他道个歉,再说几句好话,他会原谅你的!也会在你需要他帮助的时候扶你一把的!毕竟,你们是骨ròu相连的血亲,毕竟,他即便是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君后,也需要有着自己的人脉和贴心人!
原本听了华父的吩咐,已经决定冒险来上一出偷梁换柱硬bī着女皇陛下生米煮成熟饭,纳了她弟弟的华婵在听了华母的话以后,眼神条件反she的变得不住闪烁起来。
华婵是华母一手教导出来的,从小华母就给她讲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道理,因此,在最初的挣扎以后,她很快就把华母拉到一边,将华父的打算对着华母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没忘记把自己给彻底的摘将出来。
娘,女儿也是被bī无奈,归根结底,他们一个是女儿的爹亲,一个是女儿的亲弟弟女儿女儿华婵满脸无地自容的跪倒在华母面前,低头请罪。
华母也是因为满腔的得意和激动无从宣泄,才会抓着已经很久没有jiāo流过的华婵说上几句话,谁知道,她一时的心血来cháo,居然让她躲过了一场足以掉脑袋的危机。
她双目瞪得圆滚滚的一把将华婵从地面上揪了起来,你们自己不想活了,能不能别连累别人,说!你们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如果不是顾念着这周边一直都有人来回走动,此刻qíng绪处于狂怒状态的华母恐怕已经嘶声咆哮起来了。
早就猜到她把这话说出口以后,华母必然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的华婵低眉垂目的对满脸惊恐yù绝的华母说道:大哥现在所住的院落戒备森严,想要混进去,简直和难如登天没什么分别,爹亲把主意打到了娘您的身上,想要我过来好好的
像你刚才那样狠狠的糊弄着我把你们姐弟俩带进去?华母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她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一圈,用冷酷异常的语气对自己的次女宣布道:像你爹和你弟弟那样的搅家jīng我是不能要了!看在你还懂得什么叫悬崖勒马的份儿上,我在这里jiāo给你一个任务!
华婵被华母堪称狰狞的表qíng骇得脊背一寒,娘亲爹亲他服侍您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您还是放他和弟弟一条生路吧!
华婵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都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哭腔。
她虽然为了前途在华母面前卖了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她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甚至还是死在她这个始作俑者的手中!
华母闻听此言,忍不住像看怪物一样的看了华婵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何时说了要对你的爹亲和弟弟下手?
华婵脸上的表qíng一呆,难道娘刚才不是这个意思吗?
当然不是!华母一脸没好气的又瞪了华婵一眼,你大哥才刚刚入宫,他的继父和弟弟就出了事,你觉得这消息传到外面好听吗?你这不是存心往你大哥身上泼脏水吗?
华母又在原地来回踱了两步。
我的意思是让你先去对他们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一番,其他的,等到君后殿下入宫以后再另做别的处置!
华母在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
若不是惦念着待会儿陛下过来迎亲,还需要这几个蠢货充门面,她早就一包老鼠药将他们药了个jīng光,一了百了了!
我这就去!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的华婵没有看出华母藏在眼底深处的杀机,一脸如释重负的冲着华母应和一声,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华母眼神冷冽如冰的注视着她的背影,用力咬着后槽牙说道:终日打雁,却险些被雁啄眼!好好好!你们既敢断我华某人的青云路,那么就别怪我华某人心狠手辣的对你们不客气!
华母一面说,一面整理了下自己身上有些凌乱的衫子,偷偷让小厮找来了对她忠心耿耿的管家,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通,就佯装出一副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继续笑盈盈的去前面宴客了。
在华母像个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让她望眼yù穿,等候已久的吉时总算是到来了。
向来把男儿当玩物一样看待的女帝陛下再一次于吃瓜群众的面前,尽qíng展现了一把对未来君后的看重。
她过来迎亲了!
以一介堂堂帝王之尊,亲自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过来迎亲了!
华母虽然早就知道女皇陛下会亲自过来迎亲,但是在收到消息的时候依然亢奋得整个人都有些控制不住的打摆子。
她偷偷掐了把自己的虎口,在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注视下,步履尽可能做到稳当的带着华父等人在门口跪迎。
也不知道华府的管家对华父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华父他们虽然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人也显得魂不守舍的,但到底一举一动都可以称得上一句可圈可点,没有任何纰漏。
华母笑得见牙不见眼地亲自将陆拾遗毕恭毕敬地迎了进去。
同样紧张的手心里直冒汗的华婧见陆拾遗进入喜房,一面给陆拾遗行礼,一面作势要将哥哥华承锐背起来。
陆拾遗在华承锐的事qíng上面一直都小气的可以,她虽然清楚的知道华婧是自家傻小子嫡嫡亲的妹妹,但是依然忍不住攥拳凑到唇边咳嗽一声,说了句:朕来就好!
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陆拾遗一把将坐在喜chuáng上的华承锐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华府大门所在的方向去了。
穿得一身琳琅满目的华承锐稳稳当当的依偎在陆拾遗的怀抱中,低低用,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笑问道:妻主,我重不重?
陆拾遗被华承锐笑得心里直痒痒,她同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戏谑道:一点都不重,你轻的就和一根羽毛似的。
华承锐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故作生气地撇了撇嘴,你少哄我,我对自己的体重还是心里有数的!你要是抱不动的话就把我放下来,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在乎这些没必要的繁文缛节。
我也很讨厌那些专门给新人找麻烦的繁文缛节,但是今天的这场婚礼对我们而言却有着格外不同的意义,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到底!而且,心肝儿,对朕而言,你是这世上最甜蜜的负担,不论怎么抱,朕都甘之如饴!
陆拾遗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特意拔高了嗓音,在场听到的人都忍不住低低的倒吸了口气,望向华承锐的眼神,比起刚才又多了几分郑重。
被全心全意信赖的姐姐迷晕又被管家一盆水泼醒还狠狠警告了一通的华承链表qíng很有几分浑浑噩噩的看着宛若众星捧月一样的被女皇陛下抱在怀里的华承锐
他同母异父的兄长
他曾经视作烂泥一样的卑微存在
一颗泪毫无征兆地从他眼眶里掉了出来。
他有些láng狈地低下头用手擦去,然后表qíng怔怔然的看着他们在众多人的簇拥中,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了。
华婵很有些愧对这个弟弟,见他哭了,怕给华母看见,又增添一层麻烦,只能轻轻地拽他的衣袖,让他注意场合。
而已经被她彻底伤透了心肺的华承链却无视了华婵的这一番示好,紧抿着嘴唇,将脸抗拒似的扭到了一边。
华婵自知理亏,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与他争执,是以,gān脆跨前一步,挡在他的面前,用自己的血ròu之躯挡住了华母有可能投移过来的目光。
华承链看着华婵的背影,回想着曾经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又忍不住掉了两滴眼泪。
华承锐对于华承链此刻的复杂qíng绪一无所知,此刻他正饶有兴致的坐在破天荒绑了无数大红花的明huáng銮驾之中,朝着皇宫正阳门所在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