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矿洞里没有多余的活物,因而看见这印记的瞬间,我脑子里便立刻联想到了老鼠。
这些痕迹,倒像是很多老鼠一起跑过时留下的脚印,并不深,但因为有爪子,所以形成了许多细小的点状痕迹。
我的大脑里,瞬间便自动脑补出许多老鼠从这个位置爬过去的场景,心说:难不成前方是个耗子窝?医生两人进入耗子窝了?莫非洞口的血迹,是被耗子给咬了?
但紧接着我又觉得不对,耗子体重轻,行动迅速,跑过的地方压根儿不留痕迹。
此刻地面上的这些痕迹,都是因为泥土潮湿,被老鼠爪子给带起来的点状浮土,这些松软的土,我一脚踩下去,便是一个清晰的脚印。
医生两人如果真的进入这个高处的洞窟中,肯定会留下脚印才对。
我举低火把,仔细在周围搜寻着,却没有看见一
个脚印。
怎么回事?医生两人总不至于是飞进去的吧?
自从刚才他回了我一声,便再没有其它动静,此刻情况有些不对劲,我便一边往前走,一边举高火把,又喊了两声他和魏哥的名字。
很快,医生就回话了:“我在这里。”
声音是从对面的黑暗处传过来的,也不知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大约是医生的打火机丢了,失去了光源,所以对面一点儿光线都没有。
倘若他没出什么大事儿,这会儿应该来跟我汇合才对,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莫非受伤很严重?我心中这么一琢磨,便快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边喊道:“你受伤了吗?情况怎么样!”
稍微走的深一点儿,我便闻到这洞窟里有一股臭味儿,和之前腐败的尸臭不一样,这种臭味,更像是动物身上的那种骚臭,而且是很多动物汇聚在一起才会有的。
按照刚才洞口的情况来看,这地方很可能是个老鼠洞,可我如今举着火把闯进来,按理说应该会惊扰到老鼠才对。
可现在,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我的脚步不由得一顿。
医生仿佛是能看见我的动作一样,立刻在黑暗中喊道:“我受伤了,过来帮我。”声音没有之前那么中气十足了,倒显得有些虚弱。
我虽然觉得不对劲,但还是想着救人要紧,立刻毫不迟疑的小跑过去,然而刚跑了五六步,黑暗中猛地传出来一声闷哼。
那声音像是有人被捂住了嘴以后发出来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听起来十分像医生的声音。
但医生刚刚还在跟我说话,又怎么可能被捂住了嘴?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举着火把又小跑了两三步开外,刹那间,便有两个人影,猛地撞入了我的眼中。
是医生和魏哥!
但是此刻,他们二人并没有在地上,而是在洞窟的上方,整个人被吊着,浑身裹满了一种黑乎乎的东西,如同黑色的绸布似的。
两人被这种东西吊着挂在洞窟上,嘴巴也被封住
了,正奋力的挣扎着,如同两个黑色的虫蛹,唯有上半边脸能看清楚。
我大惊,不由惊呼了一声,心里瞬间闪过无数的念头。
谁把他们吊起来的?
二人的嘴都被捂住了,那么……之前回答我的声音又是谁?
医生和魏哥双目瞪大,不停扭动,医生嘴里还艰难的发出了一声闷音,仿佛是在提醒我什么。
很明显,他俩不可能自己把自己绑起来。
这地方有危险!
但我目前还没有发现危险的来源。
有时候,知道敌人是谁,反而好办,最难搞的,往往就是这种未知的状况。
我浑身的神经,都瞬间绷紧了。
我没有直接去救两人,因为我知道,这地方,肯定潜伏着什么,因此我支着耳朵,细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眼睛不停的观察着周围,试图找出潜伏在黑暗中的敌人。
然后,周围什么洞口都没有,唯一让我觉得古怪
的,就是这洞窟的尽头处,有一扇生了锈的铁门。铁门敞开着,后面黑洞洞的,仿佛在邀请好奇心旺盛的人进去一样。
我疑惑之下,刚刚朝那个方向走了一步,被吊着的医生,嘴里突然奋力的发出了一阵呜呜呜的闷叫声,眼睛睁大,不停的摇头,那模样明显是在提醒我:不要过去!
我立刻明白,把医生两人吊起来的人,八成就在这铁门后面。
难道是族长那伙人?
莫非那些矿道是相通的,他们遇到医生两人后,就把两人给制服了?
如果真的是他们,对方人多势众,如今我一个人在这儿,他们为何却躲躲藏藏,而不是跑出来制服我?
刚才是他们在学靳乐的声音,引诱我进来?
得到了医生的提醒,我不再靠近那扇铁门,而是喊了一声:“是谁?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没人理我,铁门后面依旧黑暗一片,连一丝光线都没有,仿佛那敞开的铁门后面,并没有躲着什么人一样。
在黑暗中,人和光线是分不开的,只要有人,他就会想办法弄火。
此刻,那边没有光,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人?
如果没有人,那刚才发出声音的,又是什么东西?
第六章 矿洞鬼影(9)
火把在黑暗的洞窟中,明晃晃的跳动着。
铁门后面没有丝毫动静,我不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现下最重要的,应该是先把医生二人放下来才行。将目光从那铁门处收回来后,我看向上方的医生和魏哥。
这个洞窟大约有五六米高,魏哥两人被直直的吊着,脚离地面大约有三米左右,我抬头细细去看那缠住他们的东西。那玩意儿又黑又亮,显得十分柔韧,如绸布,又如蛛丝,总之不是麻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之前没有细看,此刻高举着火把观察一圈,才发现这洞窟的顶部,有很多天然的孔窍,形状千奇百怪,各不相同,没有什么规律可言。
而吊着医生和魏哥两人的东西,则是从顶端的孔窍里穿过的。
要想将两人放下来,至少得让自己处于四米左右的高度,才能将那玩意儿割断,于是我道:“你们别急,我找个东西垫垫脚。”一边说,我一边举着火把,在周围
寻找可以垫脚的地方。
那些人,既然能把医生和魏哥吊上去,那么必然也得有垫脚的地方才行,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能将人绑到那么高的地方。
然而我找了一圈,这地方只有一些小石头,大一点的东西就没了。
我一愣,心说没有垫脚的东西,医生两人是怎么被绑起来的?
莫非能垫脚的东西,在那铁门的后面?
我找了一圈无果后,举着火把,再一次站在了那铁门前面,医生见我这模样,顿时又激动起来。
我看了他一眼,心知他是在提醒我不要去后面,但此刻敌暗我明,这地方又没有可以垫脚的东西,我若不去那铁门后面一探,又怎么将医生两人给放下来?我若不去那铁门后面一探,又怎么知道那后面隐藏的敌人究竟是什么?
于是我对医生道:“你别动了,我得想办法救你们下来,铁门后面是不是族长那伙儿人?”医生闻言似乎愣了一下,目光微微睁大,紧接着迅速的摇起了头,显然
在否认。
不是族长他们?
我一懵,猛地联想到这矿井下还住着条蛇妖,不由倒抽一口凉气,道:“难道是、是那蛇妖把你们绑起来的?”
我以为这次自己猜对了,谁知医生和魏哥,竟然又齐齐摇起了头。
这下子,我真有些乱了。
不是族长那伙人,又不是蛇妖,那能是谁?这矿井下,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
医生的反应太激烈了,非常抗拒我靠近那扇铁门,这让我原本升起的打探心思,变得有些迟疑起来。靳乐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能让他产生如此激烈的反应,说明这铁门后面确实不是善茬。
如果不进这铁门,我该如何救医生两人下来?
即便我不进去,那铁门后的人,难道就不会主动出来?
对方之前学医生的声音,将我给引进来,显然是个陷阱,倘若我不速战速决,快点儿离开,那不就中计了
?思索间,我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有了注意。
当即,我将身上的绳索解开,在绳索的另一端拴上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随即抡圆了绳索转圈,绳索在石块的带动下,发出咻咻咻的破风声。
一边儿抡石头,我一边儿调整着绳索的角度。
这会儿我的打算,是利用旋转的作用力,将绳索挂到医生两人被吊起来的黑色布料上,然后慢慢的放松绳索,届时就会形成双索,然后我可以顺着这条双索往上爬,甚至直接用力拉拽,将绑着医生二人的的东西给拽断,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实上,我刚才最先想的是,用绳索穿过上方的孔窍,但这些孔窍形状并不规范,有大有小,小一些的难以穿过,大一些的,底部面积又太大,因而只得放弃了。
不过用第二种方法,稍微有些风险,如果没对准,这石头没准儿就砸人脑袋上了;在放松绳索的时候,如果松的太快,没有掌握好,绳索一下子滑到人的手臂上,那也就功亏一篑了,因为我总不能把绳子挂在二人的手上,这样即便我爬上去,这俩人的手也废了。
医生和魏哥看出了我的用意,两人相当配合,几
乎不用我开口,立马就不挣扎,也不动弹了,这大大方便了我瞄准。
这会儿我得一心二用,一边瞄准,一边还得提防那铁门后面的动静。
医生两人开不了口,也没办法告诉我铁门后面是什么情况,谁知道那后面是人还是鬼,会不会趁我救人的时候跑出来偷袭?
人的注意力一集中,办事效率和质量便会增加,我瞄准的差不多了,立刻松手,手中的绳索飞出去后,按照惯性继续往左转,一下子便紧紧的缠住了那黑绸布一样的东西。
不过凡事都有误差,剩下一小截砸中了医生的额头,但惯力已经消耗的差不多,所以应该没有大碍。
挂上去后,我开始轻轻抖动绳索,慢慢让它松动,石头在抖动下,开始缓缓往下坠。我大气儿也不敢出,手里小心动作着,在石头带着绳索,缓缓坠落到我手能够的着的位置时,我立刻抓住它,两只手一起向外使力,将已经松动的绳索,狠狠的拧在了一起。
黑绸布被绳索缠住的部位,顿时扭曲了,连带着
医生的身形,都跟着一起晃动了起来。
我不敢再耽误,立刻顺着绳索开始往上爬。
这个动作其实很困难,因为脚下没有什么可以蹬踩的东西,因此往上爬,所靠的存粹就是双臂的力量,最主要的是,没有手套,整个手掌爬了几下便火辣辣的。
由于位置也不是太高,因此虽然爬的艰难,但并没有耗费多长时间,爬到和医生差不多高时,我开始仔细观察绑住他们的东西。
这一看我才发现,这玩意儿也并非布料,表面甚至有点儿黏糊糊的,像是黑色的蛛丝,但又比蛛丝粗了很多,紧密的挨在一起,如同大片的绸缎。
因为还要救魏哥,所以我没有急着去砍绑住医生的东西,而是利用高度的便利,将绳索重新自顶部的一个洞窟里穿了过去,这样我救了医生之后,才能继续救魏哥,不至于跟着一起掉下去。
做完这一切,我摸出柴刀,去砍绑住医生的黑色物质。
这会儿我其实已经意识到,绑住医生和魏哥的,可能并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弄出这些东西。
也不是蛇妖,因为医生否认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