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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帅帐里没外人,这次沈悠没有留qíng,一巴掌就把他呼到了地上。
    三年不是一段很短的日子,这时间长到这样一种堪称大逆不道的相处方式两人已经习以为常,莫川固然是一直锲而不舍死缠烂打,沈悠还是在一次意外中确认了他胸口的流云纹,才正经软化了态度直接导致这人更加肆无忌惮。
    他们两个之间现在已经完全是恋人的相处模式,所差的不过是捅破一层窗户纸了。
    莫川对现在这样的qíng况已经相当满足,毕竟他一直以为韩城心里爱纪常爱到死,现在不仅接受了自己平常的亲密举动,连怔怔出神的时候都少了许多,他自觉已经进步非凡。
    反正来日方长,等统一了天下,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纠缠。
    呃,其实之前沈仙君有时候发呆只是在识海里跟甘松聊天来着,聊得最多的当然还是那位不知所名的仙君。
    沈悠对莫川偷偷跟来这种幼稚的举动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生气,一来他也很愿意跟爱人多相处一会儿,二来这场战斗在他看来十拿九稳,倒不虞陛下尊贵之躯受到什么伤害。
    只是熊孩子绝对不能纵容,韩将军冷着一张脸打了十好几天的仗,把手下兵将都冻得战战兢兢,一个个只敢学着对面越军摆出一副死人脸,暗暗祈祷大将军千万不要注意到自己。
    韩家军对他们的主帅那从来是盲目崇拜的,韩城在他们心里就是天上战神下凡,绝对从不会担心大将军有不能获胜的战役。
    这天期待已久的一场雨终于降下来,韩城连日来快把三伏天冻成数九的脸色终于松融了些许。
    他站在帐内窗边,甚至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不可闻的昙花一般的笑,双手负于背后,对一脸呆滞的莫川淡然道:
    瞧,就要变天了。
    第20章 乱世君臣天下9,10,11
    9.
    涂河是大陆上一条历史悠久的河流, 她在两千年前孕育了这片土地上第一个有着辉煌文明的封建王朝, 并在此后的世世代代哺育着河畔的人民, 年年风调雨顺,两岸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但这条河绝不是没有发怒的时候,她在大多数qíng况下像一个子女众多的、温柔而cao劳的母亲, 任劳任怨地为她的孩子付出, 但总有些年份她会变得yīn晴不定, 往往也会造成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
    如今天下连绵战祸,涂河流域作为两国相jiāo之处早已变得人丁稀少, 不知是否战祸触怒了这位伟大的母亲,这些年一向气候适宜的两岸遭遇大旱,下游某些河段已经luǒ露出gān涸的河chuáng也幸好这一代的百姓早被战乱赶得背井离乡, 不然眼看着那些昔日良田颗粒无收, 恐怕灾民还要再翻上几番。
    不过沈悠知道前世就在今年,gān旱已久的涂河不知忽然受了什么刺激, 在最炎热的夏季忽然遭受了一场历史上罕见的特大bào雨,bào雨倾盆连降三月,冲垮了早已破败不堪的堤坝, 下游变为一片泽国。
    而越军的营帐辎重, 就驻扎在下游gān旱的土地上。
    说起来, 这种事qíng同样重生的李明章应该也是知道的,但是他和韩城最大的不同就体现在这里韩城是一个优秀的军事家,同时关心民生爱护百姓,而李明章只是一名天才战将, 战阵冲杀自不在话下,却对那些没有影响到自身的小事不感兴趣。
    不然他上辈子也不至于和手下那么多人才离心离德。
    上一世,这时候两军正在另一处战场厮杀,涂河的bào雨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只是听说那之后旱灾顿解,不少百姓拖家带口冒着被战事波及的风险悄悄在河畔住下来,跟老天争那几口救命的粮食。
    李明章不在意这个,一直到最后他涂河兵败,也从未正眼瞧过路边那些饱经风霜的升斗小民一眼。
    这辈子在善良活泼的纪常影响下他倒是有了不少改变,可这qíng报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也不会再无端想起来再说就算能想起来一星半点儿,他也绝对不能确定这事儿具体发生的年份和时间。
    沈悠陪着莫川用了晚膳,之后有条不紊地按照早就修订好的计划一步步将命令传达下去,整个启军像一台jīng密的机械一样准确高效地运转起来,一应细节都不用再cao心。
    所以他就放心地休息去了把死皮赖脸的莫川赶到他自己的帐篷,当然最近他费的心思也不少,好不容易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他今天算是能安心地睡一觉。
    梦想是美好的,然而主角总是不能一切尽如人愿,不是吗。
    沈悠睡到半夜,忽然就被甘松叫醒了。
    仙君,醒醒甘松在识海里推推盘着腿打坐的沈悠,提示道,有人来了。
    沈悠微微点头,神识一瞬间回到了身体之内,轻轻握住了藏在枕边的短刃。
    是谁?
    甘松外放了一些能量辨认了一会儿,迟疑道:看样子好像是纪常。
    沈悠一惊,还没等他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帅帐前一闪而过,直往他chuáng头窜来。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而起,转瞬间便将短刃架到了对方的脖子上。
    论武艺他与纪常和李明章这一类人是有差距,然而现在纪常以为他正熟睡,且没什么怀心思,警惕自然不高,以有心算无心之下,被他拿了个正着。
    晏卿是我!
    沈悠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看清刀下人的面孔后堪称是惊慌失措地松了手,短刃当啷一声掉到地上,却没有惊动帐外的守卫。
    沈悠微微皱眉,先问道:你把我的亲兵怎么了?
    纪常看看他的脸色,有点委屈地瘪瘪嘴:点了他们的xué道晏卿,你这儿的防备也太稀松了吧,好歹是帅帐,居然连我都能摸得进来。
    那自然是因为你对我没有恶意。
    沈悠心念一转,没打算跟他说这个,他像是才意识到两个人现在各自所处的立场,面上的表qíng不由更加僵硬起来。
    这三年他和纪常不是没有过联系的,从他在启国表明身份开始,越国纪常的信件就开始一封封连续不断地送过来,他将那些由鸽子带来的小纸条一张张珍而重之地装进匣子,却只是在半年后淡淡地寄过去一句:勿念。
    纪常愿意相信他,他很感动,但两个人的立场已经注定对立了,牵扯过多便不是什么好事。
    李明章倒应该不至于因此怀疑纪常跟他暗通款曲,但敌军之将,终究还是注意着些避嫌得好。
    纪常看着他的脸色,看上去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一身黑衣劲装的青年好像想要伸手触碰他的手,却又不敢乱动。
    沈悠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还是伸出手去主动揉了揉他的脑袋,动作十分熟练:怎么了,忽然来这里找我?
    给点阳光就灿烂说的便是纪常这类型的人,刚才还是一副受了nüè待的小狗眼泪汪汪的样子,被温柔地一呼撸毛,马上就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你都不给我回信韩城城,我担心死你了当时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明章gān嘛要对你下追杀令?
    明章
    沈悠眼中神光倏然一黯,摇头道:没什么,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儿。
    纪常显得小心翼翼:那你你恨他吗?
    沈悠觉得很累,累得根本不想再说什么话给那个变态的bào君打遮掩。
    他怎么能不恨李明章呢,他凭什么不恨他,不恨那个莫名其妙重伤自己,bī得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远走他乡的人。
    何况他还对纪常怀着那种心思
    但是不行,纪常现在明显已经心动,李明章对自己做过什么还在其次,重要的是,他对纪常是真心的。
    所以他只能qiáng打jīng神,摇了摇头: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说的是现在的战局,不管李明章过去怎么对他,至少现在已经在战场上被他一步一步bī入了绝地。
    可韩城纵然能够纵横沙场,却也在感qíng上输得一败涂地。
    纪常没法儿理解这些复杂的qíng感,他的忐忑不安在韩城出言否定之后便消失了,整个人重新沉浸在见到最好朋友的喜悦当中。
    沈悠只能再一次主动问他:你今天突然冒险来这儿,是找我有事吗?
    呃纪常显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啦,这些年来我们总是错过,还没有机会距离这么近,我忍不住想来看看你。
    沈悠暗暗叹了口气。
    他也不禁感慨李明章对纪常下的心思,这孩子竟仍与当年刚刚取字时一般,三年残酷的战场生涯竟好像从未在他明净的心里留下痕迹。
    李明章用心良苦,尽力安排纪常远离有他韩城的战阵,一来是因为他在启国任大将军,麾下军马是整个军中最为qiáng悍而能征善战的一批,二来怕也是不想让纪常和他面临那种沙场上你死我亡的可悲场面。
    还有纪常明亮的眼睛偷偷瞟了他一下,见他微微歪头倾听,便鼓起勇气把这些天一直困扰自己的心qíng问了出来,你、你觉得,一个男人可能喜欢上另外一个男人吗?
    沈悠心头巨震,他何尝不知纪常为何会问出这样的话来,可这清醒却让他五脏俱焚,心里头闷得喘不上气。
    纪常却还以为他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一着急就把话gān脆说白了:就是不是我们之间的这种喜欢,我是说像夫妻之间的那种喜欢。
    沈悠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在识海里跟甘松连连苦笑:我现在真怀疑韩城这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气是从小跟纪常相处练出来的这小子说话太戳心窝子了,简直刀刀往人家心尖儿上捅。
    甘松却满不在乎:您之前走过那么多世界了,就您的角色来说,韩城其实都算摊上个不错的暗恋对象了。
    沈仙君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么想一想,纪常确实算是不错,至少他对韩城绝没有什么不好的心思,甚至把这个发小的地位看得比李明章还要重。
    他真心也该知足了的。
    而且,现在他看着人小伙子憋红了一张脸期期艾艾的表qíng,又怎么可能说出什么其他的话呢?
    我、我知道,启军上下敬畏有加的冷面战神竟然打了个磕绊,脸上也像被传染一样染上了淡淡的红色,你怎么,你喜欢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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