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哑口无言,谋划已久的复仇计划被贺明玉这么一说简直像个笑话他原先想怎么样呢,杀掉瑞王爷给他师父一家报仇吗?
可那又跟贺明玉有什么关系呢?
沈悠观察着他的神色,忽然开口道:你是真心喜欢承嘉的,对吧?
他说话总是这样不按照常理出牌,可怜的温秀几乎已经要被他牵着鼻子走,只能茫茫然地点点头。
然后他才觉得有哪里不对。
沈悠嗤笑一声:你知道我最看不上哪种人么,就是你这种自己没本事,却想着要利用一个爱着你的女人。
温秀握紧了拳头:我没有利用承嘉,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沈悠一挑眉,那碗药膳难道不是你叫承嘉给我的?今儿我们见面这地方难道不是你撺掇她选的?还是你不知道以我们两个的关系,她是我贺明玉这世上唯一不会提防的那个人?
我
你就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的身份,利用她对你的感qíng温秀,枉我原先觉得你虽出身不高,好歹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现在看来,你可远远配不上承嘉。
你别说了!温秀痛苦地闭了闭眼,呼吸有些急促,我我
你想杀了我吗?贺明玉双手被绑着,整个人的气势却没有一点低弱,他吊着眼角去看对面的温秀,倒好像他才是掌控全局居高临下的那个人,只要杀了我,承嘉居永远不会知道你今天做过什么,只要杀了我,瑞王府的破败近在眼前,你也可以利用此事再轻而易举地毁了毁了王爷。
只要杀了我,杀一个并不算多么无辜的人,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要杀了我吗?
温秀喘着粗气听他说话,眼角有些泛红。
我会把今天晚上的事qíng告诉承嘉的,沈悠肯定而认真地告诉他,虽然我觉得以你的品行决计不配和她在一起,但我不是她,不会替她做这样的决定。
但我总得让她知道你是怎样的人那之后你们如何,就只能听天由命。
够了!温秀忽然大喝一声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发言,转身夺路而逃。
啧,沈悠动了下眉梢,我还没说完呢。
好了仙君,甘松忍笑道,到底是你们对不起人家,何必呢。
沈悠耸耸肩:可不是我,是贺明玉他就是这么个混蛋xing子,不看场合不看原委的,刻薄得很。
甘松:那还不是您吃亏吗,现在您可是在他们手上系统的疼痛屏蔽功能还没完全修好,那温秀要是被您激起火来
不会的,沈悠笃定道,这个人还不错,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太清醒,可总体上算是个好人,他也是没办法了,才想到要走承嘉这条路。
哎,甘松有点惊讶,您不是最看不上那些利用爱人的lsquo;懦夫rsquo;了吗,怎么反倒替他说话。
怎么说呢总比李天阳或李明章好些不是吗?
好吧您说得对。
温秀走的时候很好心的或者说一时心乱忘记了没有熄灭掉房间中的油灯,沈悠借着那点灯光仔细看了一圈,一点头绪都没找出来。
这地方简陋得很,没有窗子四周的墙和地面都是没有处理过的泥土,房间里只有一张胡乱搭起来的小chuáng。
这是在地下吧?沈悠瞧着墙角隐约可见的些许水渍若有所思,不知道他们把我弄哪儿去了要靠王府那群卫兵来寻,恐怕找到的时候我坟头儿都长糙了。
他暂时没空去考虑坟墓园艺的问题了,刚刚被关上的门又被砰地一声踹到墙上,几个穿着黑衣服的汉子乱糟糟地涌进来。
沈悠眨眨眼,戒备地换了个姿势,双腿屈起将自己挡在身后。
对被剥去外袍的小王爷来说,这姿势糟透了。
领头那汉子明显愣了一下,转头用大拇指指指他,对后面人问道:就是这小子?温大哥的仇人?
他身边一个瘦小gān枯的男人搓搓手:就是他明玉小王爷,在京城里可是独一份儿的名头,怎么也不会认错的。
稀罕哟那汉子凑过来仔细打量了贺明玉一番,挠挠头,怎么长成这个模样,这要修理他可也怪不好意思的。
他们都自认为是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帮温大哥报仇是一回事,可这报仇对象看起来实在弱不禁风又楚楚可怜,倒显得像他们联合在一块儿欺负人。
几个汉子看着chuáng上那颤颤巍巍的小身板儿,实在怀疑能不能吃住自己哪怕一个拳头。
那瘦小汉子嘿嘿笑了一声:这您就不明白了,给温神医出气,可不一定非把人打一顿那么简单。
沈悠越听越不对味儿,忍不住出声喝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是温秀叫你们来的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这几个人来这儿显然瞒着温秀以他对于那家伙的判断,至少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之事。
哼,为首那人不屑地瞟瞟他,哪需得大哥吩咐,你这yín贼害了老神医一家老小,我们都是自愿帮他来教训你的!
我这yín?
沈悠刚刚错愕地张开嘴巴,就被那瘦小汉子眼疾手快地一颗药塞进了嘴里。
咳咳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
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被噎得够呛,偏偏双手被缚连拍拍胸口的做不到,他一个没坐稳又摔躺回chuáng上,咳得眼角都泛了泪。
一点儿教训你的药罢了,瘦小汉子得意地把小药瓶收回怀里,伸手就想往他脸上摸,这点药在京城里可是金贵着呢,倒要看看你这高高在上的贵胄,私下里到底是怎么个yíndàng卑贱的样子
他的手到底没摸下去,刚才领头的大汉一把拽住他,面上的神色颇不赞同:你、你怎么能给他吃那种药呢,他错眼瞟了一眼软在chuáng上的贺明玉,络腮胡子笼罩住的脸上居然有点发红,这这实在有违侠义之道。
瘦小汉子冷笑一声:跟这种人还讲什么侠义,他不知这么残害过多少清清白白的大姑娘,现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沈悠已经没jīng力去听他们争吵那药果然见效极快,他的思维虽还清醒着,浑身上下却早已软得好像一滩水,有苏苏麻麻的热感从四肢百骸悄然升腾起来,与粗糙被褥接触的皮肤微微颤栗,难受得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好热想要什么降降温
太卑鄙了!甘松气愤地在识海里喊道,仙君?仙君您还好嘛,再坚持一下!
还好,沈悠极力忽略身体上的异样,撑着灵台清明道,快想办法给我解毒
这这这甘松急得快要哭出来了,我不会啊仙君您等一等,解药正在分析生成中。
沈悠翻了个白眼,无奈问道,从现在开始分析,那什么时候才做得出来啊?
又是一波药力汹涌地涌上来,贺明玉终于忍不住轻轻地哼了一声,开始在chuáng铺上无意识地蠕动着,想要更多地让自己的身体贴上相对清凉的chuáng单。
砰一声重响,密室的门板终于不堪重负地从门框上脱离,啪地摔到地上。
然而现在没人去注意那个可怜的门板了,室内几个黑衣汉子在呼啸而来的杀气下猛然回头,看见了他们清醒意识中最后一个场景。
一身军装的顾擎站在门口,左手持枪,右手举着一根铁棍,一双虎目狠狠地瞪着他们,眼中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第34章 一曲皇城旧梦12
顾擎在看清贺明玉qíng况的一刹那, 整个人都愤怒得简直要颤抖起来。
他还从不知道这小混蛋何时居然在自己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 但在那一刻, 顾擎是真的想要杀人。
他像一头发疯的雄狮一样冲进那个窄小的房间,挥舞着铁棍三两下就把还没反应过了的几个黑衣人劈倒在地,随后跑到chuáng边上一把将人捞到怀里。
贺明玉看起来已经烧糊涂了, 脸颊红得发烫, 眼睛却亮晶晶的, 手软脚软地吊在他身上还哼哼唧唧地使劲磨蹭,似乎想扒开他的前襟, 把脸直接贴到壮硕的胸膛上去。
顾擎一脸一言难尽地按住他的爪子,然后扔下手中的铁棍,抱着人直直朝外边蹿去。
他无法想像自己若再晚来片刻这个骄傲的小家伙会遭受什么样的待遇外面那些摆设一样的侍卫们直到他来还每一个发觉里边儿出了事儿, 发现主子不在以后也只知道咋咋呼呼地跑去外面找和报官, 如果今天晚上他没来,说不定这伙贼人早趁他们群龙无首的时候将人转移走了。
唔贺明玉含含糊糊地在他怀里发出一声呻吟, 难受
乖,忍一忍顾擎笨拙地安慰着,同时出得院去, 让侍卫们进去收拾残局, 便风一样跨上自己的马往城里疾奔。
贺明玉现在这个状态实在太危险了, 他得把人拴在自己身边儿看着。
顾擎一边搂着贺明玉策马狂奔,一边紧紧地咬住牙:他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qíng是何人所为
敢动他顾擎的人,就要有付出无法承受代价的准备。
顾大帅很顺利地进了城尽管城门已经落了锁然后如同旋风一样直接卷进了行馆的房间。
门口站着的两个小警卫军姿特别jīng神抖擞,看见大帅回来都是眼前一亮, 刷地敬了个板正的军礼。
可惜大帅连看一眼他们的兴趣都欠奉,丢下一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就钻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