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是死活不认,嘶声喊冤,直说信是仿造的,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
他们的确没见过那信,瘟疫也的确和他们无关,通敌叛国这条罪从一开始就是宇文胤通过主观臆测而加诸在他们身上的。
姜王两家是两朝老臣又是皇亲国戚,想要扳倒这两棵大树,光靠贩卖私盐可能还不够,要更重的罪名才能令其无法翻身,才能够得上株连全族。虽说律法里有已出嫁的女子不受娘家之事株连的这一条,但齐王妃没了娘家的依仗,再也翻不了身。
而宇文胤早在江州府看地图时就想到了南疆。疫qíng独独在柳家村爆发,柳家村左侧的八卦山的另半段又恰好和南疆相邻,瘟疫之事难保不和南疆有关。沈瞳在九连城的染病者身上抓到的南疆蛊虫,进一步印证了他的想法。
姜立铠和王泓两人看上去均仿佛老了好几岁,跪在地上不断辩解:这信绝对是仿造的,求陛下明鉴啊!!
魏松也看了信,认真开口道:就算笔迹能仿造,南疆二王子的印信却无法仿造。刑部前几日请来了大俞朝最好的仵作,便让他来好好验一验这个字迹和印章到底是不是真的。
这个印章当然是真的,而且是宇文胤从南疆五王子那里得来的。
这次瘟疫的幕后主使便是这位五王子。
二王子凭靠和姜立恺在商贸上的暗中合作而得了不少银钱,在夺位上久据上风,早就成为五王子的眼中钉。他这一举可谓是一箭双雕,既立了功,又重重打击了二王子。
那些善于玩弄权术的人大抵都是自带无线接收器的,在普通人还在满大街找电线的时候,他们早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通上信了。宇文胤和南疆五王子这两个看起来八杆子打不着的人就是这样联系到了一起,悄无声息的jiāo换了二王子和姜立铠的罪证。
虽然他们分别作为两个对立国的皇储,终有一日要对上,但此一时彼一时,敌人的敌人便是临时的友人,这个道理连小孩子都懂。
秋日总有秋老虎一称,秋季的气温依旧很高,此时的殿内明明很热,殿中的人却感觉到了冷冬般的冰寒。
待仵作和判断笔迹的高手验明了信件是真的,青帝便不再听任何狡辩的定了罪。姜立铠和王泓的八大罪名最终全都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定于秋后问斩。
晋王亲自监斩,姜府和太师府上的直系亲属同被株连,丫鬟仆从等则或被判处流放,或被发卖,其余和他们关系较亲近的官员也都一一处办,牵扯的人达百名之多,导致半个朝堂的人马都被翻了个新。
秋日一过,冬天便来了。这一年的秋末,京城一直没有下雨,青砖红瓦顶却打了一头的露霜,乍看上去似有初雪之象。
人说这霜降来的早,恐怕今年的冬天肯定寒。可茶水酒肆却是依旧热闹,说客口沫飞溅,听客熙熙攘攘,座上那舌灿莲花的人,捋了把胡子,清了清嗓继续开讲。
说那晚青帝突然病重,大明殿来来往往的人一夜没停,续琉璃灯的太监就没有断过。
说青帝竟连遗旨都没来及写好就驾崩了,以魏松为首的众臣纷纷举荐晋王继任大统。晋王却推辞不就,仅凭一人之力便成功推举了一个流落于民间的才三岁的皇子登基,做起了摄政王。
说这明显漏dòng百出的由头最后能顺理成章,只因摄政王权倾朝野,无人敢与之相抗。
关于摄政王的传奇故事,那人说的是眉飞色舞,就差说的他如趴在王府外头那颗大树上亲眼看的的一样。
听的人也很是认真,只觉jīng彩非常。却无人知道,就在他们所在的酒肆楼下的街道上,那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正拿着亲自跑出来买的糖炒栗子急匆匆奔过,只为了送到心上人手里的时候,还能依旧滚热。
和爱的人并肩走在冬夜的长街上,买一包糖炒栗子边走边剥给他吃,对摄政王来说其实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只要一个牵手,一个甜甜的笑,一包糖炒栗子。
这就够了?
嗯,够了。
当然还有那句百说不烦百听不厌的。
爱你。
第145章 王爷的小被子番外
青帝是于建和二十一年冬季驾崩的。
在大俞朝, 皇帝的葬礼比婚礼寿辰还重要, 先择吉时入殓,又办各种法事和吊唁活动,再搞丧葬排场, 总之从驾崩到正式出殡, 其中琐事繁多。而宇文胤扶持的那位小皇帝只有三四岁, 就算再懂事再早熟, 终究只是个幼童, 因此宇文胤虽成功推掉了皇位这个大包袱,依旧免不了劳碌。尤其是腊月的那几天,出殡仪式登基大典连同祭祖都赶到了一块儿,让他忙的几乎连王府都回不了。
沈瞳却过着异常闲散的生活, 简直比神仙还舒坦。身为一条被子, 睡觉本就是其修炼方式之一, 加上外面冬雨绵绵,cháo湿yīn冷,让人只想窝在chuáng上哪也不去,何况这里是王府不是皇宫,他想怎样就怎样,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因此沈瞳每天都赖chuáng赖到中午还不起,使得王府内内外外的人全轻手轻脚的,甚至大气也不敢喘,生怕吵到这位连他们王爷都小心翼翼哄着宠着的神医少年。
其实在下人们的眼里,少年的xing格非常好,对待他们的态度也非常好,就算有谁笨手笨脚的打翻了东西做错了事qíng也不和他们计较,而唯一会让少年发脾气的,就只有他们王爷一个。
宇文胤名义上是摄政王,手上拥有的权力和威严却和皇上无异,甚至比当年的青帝更胜一筹。满朝文武有一半是他亲手提拔上来的手下,连曾忠于青帝的大学士魏松也站在他这一边,仅有的对他提出过质疑的两名官员,竟在短短几日内就被查出了贪污等多项案qíng,很快依罪论处,此后,宇文胤独揽大权的道路几乎再无一丝障碍。
摄政王一手遮天的事不管朝野还是民间都并非什么秘闻了。但在宇文胤的摄政下,贪官明显减少了许多,赋税制度也经过了成功的改良,整个王朝比以前更加昌盛,让百姓们不仅对摄政王毫无排斥,反而极其拥戴和崇敬。
然而这位受人崇敬的王爷大人在沈瞳面前堪比家养的大狗,让趴下就趴下,让摇尾巴就摇尾巴,比什么都听话。少年不开心的时候会想尽办法哄他开心,凡事不管谁对谁错都先一步主动道歉,有一回甚至为了索吻而挨了一脚。几个仆人和手下们头回看到这种画面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久而久之也都习惯了,纷纷在心里明确了少年在他们王爷眼中的地位,自觉得就算没伺候好王爷也不敢怠慢沈瞳。
在没人管束的qíng况下,小被子的睡眠大法越练越高。这日下午,终于忙完宫内诸事的宇文胤回到王府,竟从丫鬟口中得知少年依然没醒。外面的饭菜重做了足足三次,却一直等不到人起来吃。
宇文胤大步迈进卧房,屋内因烧了地龙而暖融融的,chuáng上的少年也因此而全身热腾腾的,盖的棉被有一小半被他团成团抱在怀里,侧卧着睡的正香。
在外以冷硬形象著称的摄政王只消看他的小被子一眼,心里便能涌起无限柔qíng,何况少年此刻的睡颜实在太过娇憨可爱,让宇文胤瞧上一天都不会厌倦。这么多年过去了,宇文胤对少年的感qíng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淡,反而越来越离不开对方,感觉每天都会更爱对方多一点点。
也许是感觉到了宇文胤的视线,小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来。可他还是不想起,反而把脖子朝下缩了缩。宇文胤低头在他软绵细嫩的小脸亲了一口,柔声道:瞳瞳乖啊,起来吃饭了。
小被子在被窝里扭了扭身子,声音因还没睡醒而瓮声瓮气的,听起来有点像小孩子一样,现在是什么时候啦?
已经申时末了,都快到晚饭时间了。
小被子看着宇文胤脸上的胡茬,下意识问:你忙完了吗?今天是不是可以待在府里,不用再去皇宫了?
基本上忙完了。不过,宇文胤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又无奈的模样答:能不能待在府里的这种事,我可没办法做主。
啊?小被子听了,有些奇怪的睁大眼,那谁做主啊?新登基的小皇帝吗?
宇文胤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其实小被子也不觉得那个才三四岁的小皇帝能管得了宇文胤这种腹黑狂魔,可是除了小皇帝之外,其它大臣们就更不可能了,区区朝臣竟敢gān涉堂堂亲王,又不是活腻了。忍不住皱起眉来:不是皇帝,那还有谁啊?
宇文胤却在这时露出一个疼爱的笑,低低道:小笨蛋,当然是你了。我的事qíng不由你来做主,还能由谁?
宇文胤爱不释手的又在少年的脸上亲了两下,继续道:你要是让我待在府里,外头就算天塌了我也不会管。但你要是赶我出去,我就只能乖乖滚蛋。
说着便凑近少年耳边,求大爷今晚把小的留下来侍寝好不好?保证把您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都说饱暖而思yínyù,宇文胤这边刚吃完晚饭,就想要缠着大爷qiáng行lsquo;伺候rsquo;了。可惜沈瞳那边还在认认真真的啃厨子新调制出来的几种饭后甜点,又想起前天晚上迷迷糊糊的在睡梦中,被忙到半夜才回来的宇文胤压着亲了一遍还做了一通的事,很不开心的推开宇文胤骚扰的手,抱着点心盘跑到了桌子的另一头,并气鼓鼓的向他警告:再乱动我就揍你了!
宇文胤不怕挨揍,却怕揍疼了心上人的手,便停在原地没有靠近,道:瞳瞳,我们来玩游戏好不好?
听到游戏,小被子总算升起了几分兴趣,什么游戏?
玩投骰子猜大小怎么样?如果我押对了,就亲你一下;如果你押对了,就怎样都行,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甚至打我一顿敢不敢玩?
输了不过就是被吻一下,赢了却做什么都可以,小被子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占的便宜比较大,于是说:玩就玩,有什么不敢的!
宇文胤补充了一句:但你不准用灵力透视,只能凭运气来猜,不然这种游戏就没意义了。
小被子一口应了:好。
于是他很老实的没有用灵力,却不知道宇文胤可以用内力来qiáng化耳力,第一局就果断的输掉了。宇文胤伸出手拂去小被子脸颊上蹭到的糕点渣,眸底含着浅笑,瞳瞳,你输了,要给我亲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