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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袖箭看似轻巧,又暗藏玄机,箭头叉分三棱,因箭速太快,为防止误伤并未淬毒,但每条棱角各设凹槽,只为射中目标后用以放血,也可使箭身更加轻巧,速疾而无声。
    龚戎耳边只觉着一股劲风扫过,那杀器笔直冲傅燕楼而去,可就在即将射中他的一刹那,只听得“叮”的一声响,袖箭却被突如其来的什么东西打偏,双双斜插在地上。
    待众人反应过来,才看清,几步远的地方插着的,竟是一根银光闪闪的峨眉刺!
    下一秒,一个布衣少年几番腾跳,身形轻盈地落在那根峨眉刺旁边,蹲身将之拔出,手腕翻转,反手斜横在眉眼之间。
    “龚大人太心急了吧。”傅燕楼调转马头回了身,依旧是一脸从容,“没想到这第一箭,竟是放在我身上。”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龚戎比了个手势,身后和密林深处早已埋伏好的禁军纷纷合围上来。
    龚戎看着被围住的傅燕楼,也知道他身手了得,以一当十也为未可知,可他为了今日能顺利击杀他,足足准备了二百人,他不信傅燕楼这区区十几人能活着全身而退。
    两方对峙正是一触即发之时,突然不知哪里传来阵阵诡谲萧瑟的笛音。
    这些领命暗杀傅燕楼的禁军本来就都惴惴不安,如今这个时候传来这种莫名的调子,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起来。
    “啊!有蛇!”
    不知谁喊了一句,大家纷纷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脚下蜿蜒爬着许多黑蛇,顿时混乱起来,此时方见傅燕楼身后一人正手持鹤骨笛,一时间,合围的禁军开始骚动自溃。
    没等龚戎喝令禁军,只见傅燕楼已提剑冲出,那身形宛若游龙,挪转停动之间,甚至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他身前的禁军就已躺倒了七八人。
    他这一动,像按下了这场杀戮的机扩,身后那十几人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加入到战局里,一时间,刃入白肉的砍杀之声,金属磕磨的碰撞之声,生命终止前的哀嚎之声,霎时响彻
    ρǒ18щ.vιρ(po18w.vip)山林,惊起飞鸟走兽无数。
    龚戎握住横刀的手紧了又紧,一滴滴汗水顺着鬓发流淌下来。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傅燕楼展现出作为一名武将的一面,合围他的禁军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其实何止是他,他亲点的那些人,还有那个布衣少年,他们杀人的手段并非出身正统,那些分明都是暗杀的技艺,禁军这些人送到他们眼前,分明就是一堆白肉,只剩下任人宰割的份儿。
    二百条人命,竟然一炷香的功夫就全交代了。
    山林中,尸海里站着的那十几个人,浑身已被鲜血浸透,一个个的样子犹如血浴修罗,傅燕楼的游龙剑上还在不停的滴落着鲜血,略平了平气息,持剑朝龚戎走去。
    龚戎看着他,抽搐似的牵动一边嘴角,寒声道,“不亏是大公子,我确实还是看低你了,不过我同样信不过自己,所以向来记得给自己留个回旋之地。”
    语毕,密林又涌出数不清的弓箭手,一个个弯臂搭弓,已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任凭武功再高,只待一声令下,也可以将人射成筛子。
    傅燕楼甩了甩剑身,回手将剑收进剑鞘,看着龚戎笑了下,“龚大人好算计,难得你还懂得这个。”
    龚戎看着他的表情不知怎的,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来,“死到临头还充硬货。”
    “龚大人可有真正上过战场?”不等龚戎回答,傅燕楼就继续道,“想必是没有,如果你真正上过战场,真正与敌人以命相搏过,今天就不会让你这些兄弟白白送死。”
    龚戎懒得跟他废话,更怕夜长梦多,一挥手打了个手势,可预料之中的箭簇没有一个射出来,如果说直到这一刻之前,他还能保持应有的从容风度,那么从这一刻开始,他这几十年积累的一切,都已荡然无存。
    “放箭!给我放箭!”龚戎近乎癫狂,放声呼嚎着,“你们都反了?!我领圣人旨意,命令你们杀掉傅燕楼!违令者枭首!”
    山林空寂,唯剩这气急败坏的嘶吼在回荡。
    眼见日暮西沉,还不见他回来,泠葭已是坐立难安,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一直烦闷欲呕,只觉是在马车里憋闷的缘故,却一直不得疏解,强压下又涌到喉头的酸水,余光见皇帝与两个宫妃调笑,那言语神色竟有些轻狂之意,不禁更加揪心。
    也不知到何时,泠葭只觉自己一颗心等得都快抻裂,终于这寂静的空间被打破,远处一队人马踢踏奔至,泠葭忍不住自御台上站起身奔至边沿,只见傅燕楼一行人打马行至御台前。
    他翻身下马,先看了眼泠葭,冲她扬起一抹笑,她观他形色如常,颠簸了半日的一颗心终于回落到腔子里。
    皇帝看着下首的人,方才来不及收的笑意冻结在脸上,刘聆瞥见他半张脸痉挛地抽搐起来。
    傅燕楼一身铠甲已满是凝固的血浆,他沉步拾阶而上,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什么意味,直到站定在皇帝面前,才略一抱拳,身子却挺得笔直,“启禀陛下,龚戎聚兵意图谋反,被臣识破,已伏诛。”
    俊美的脸上有几许干涸的血迹,如冷玉含着血沁,不过片刻,又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温和模样,只是声色寒凉,“臣恐还有漏网之鱼,对圣驾不利。”眼风扫过御座左右的千牛备身,压刀的千牛卫纷纷上前,“陛下还是及早回宫吧。”
    泠葭看着皇帝被搀扶着强架上銮驾,这一日浮落,几乎抽干她的心神。
    夕阳打在她的脸上,他背顶夕光,一步步走向自己,面上永远带着暖茸的笑,“臣送殿下登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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