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柱扔掉水盆,木质水盆很沉,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只是我哥,又不是我爹,我没那个义务养你!而且这个分家不是说让我和大哥分家,而是让你分出去就行!”
杨二柱算是听明白了:“小兔崽子你这是针对我!”
杨三柱冷着脸道:“我问你,你仗着元嘉哥的面子去卢家酒楼白吃白喝几次了?”
杨二柱毫不在意的道:“也就那么几次吧!我只是去吃个饭而已,是人家自己不要我付钱的。”
杨三柱冷笑道:“你这是仗势欺人!”
李氏看着两个儿子吵了起来,连忙打圆场:“老三,你二哥这点小事用得着你这么生气吗?而且又不是他自己要吃白食的,是人家不肯收钱!”
杨二柱喜欢占便宜的性子就是遗传自李氏,李氏当然不会觉得杨二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杨三柱都快被李氏的话给气笑了:“不是他自己要吃白食的?卢家酒楼是县城里最好的酒楼,一道菜他都买不起,他两手空空的去酒楼吃饭,不是打着吃白食的主意去的,还能是干什么?要不是看在元嘉哥的面子上,人家还能给他免单?怕不是早就把他扭送去县衙关大牢了!”
看着杨二柱那压根不觉得有错的表情,杨三柱厌恶的道:“我们杨家不能有这种仗势欺人之辈!我们杨家能有今天靠的就是元嘉哥,我绝不允许有人拖元嘉哥的后腿,给他惹麻烦!”
杨三柱可是知道,很多官员倒霉就是倒霉在被族人亲眷牵连了,那些仗势欺人之辈,一个比一个坑!
“杨二柱你欠卢家酒楼的钱,我会帮你还上,算是全了你我之间的兄弟之情了。不过你必须分出去,而且你日后绝不能再做这种仗势欺人之事!”
杨三柱下了决断,根本不听李氏的劝阻,现在杨家大房真正当家的人就是杨三柱这个掌握经济大权的人,所以李氏阻止没用,杨大柱也不敢阻止。
杨三柱召集了村子里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杨爷爷杨奶奶一同来见证分家之事。
说是分家,其实跟把杨二柱驱逐出去没区别。
杨二柱也是个气性高的,被自己弟弟这么当众打脸,脑子一冲动就说出了“分家就分家!”的话。
即使事后后悔也无用,死要面子活受罪。
杨三柱把杨家大房该分给杨二柱的田地都分给了他,当然他也不会无私到把自己赚的银子也分一部分给杨二柱。
杨二柱自然不乐意自己这么一穷二白的被赶出来,可惜他即使有异议,也被长辈们压了下去。
因为杨三柱早就跟杨家村的这些长辈们说过利害关系了。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同族,现在全靠元嘉哥才有今天的地位,无人敢欺!但我们绝对不能仗势欺人,借此牟利,因为闹出了事,元嘉哥是没法救人的,不仅做了坏事的人要被严惩,甚至连元嘉哥都会受牵连。若是元嘉哥因为哪个族人被剥夺功名,我们没了庇护,我们杨家村只会被人生吞活剥!因此这种事情绝对不容姑息!”
想想杨元嘉中举人之前的生活,再想想杨元嘉中举人之后的日子,这么一对比,谁也不愿意再回到以前那种小心翼翼谁都能踩一脚的生活了。
于是杨家村这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一个个都非常支持杨三柱的话。
他们站在杨三柱那一边,村子里自然没人敢生事。
甚至为了杀鸡儆猴,杨二柱还被村长给严惩了,以示警戒。
杨二柱哪受得了这个苦,偷偷摸摸的跟着一个商队跑了,说是去跑商赚钱了,实际上就是看在杨家村不能混日子还要受惩罚干重活,不乐意待了。
做着像二叔那样跑商赚钱然后风光归家的美梦,杨二柱跟着一支商队离开了平安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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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杨府。
元嘉在书房里看着信纸上丑了吧唧的字迹,唇角忍不住上扬:“这个弟弟倒是不错!”
这封信正是杨三柱在解决完杨二柱的事情之后写给元嘉的,信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得清清楚楚。
元嘉在看完信之后心情很好,有杨三柱这个脑子清明的堂弟在老家帮他维持大后方的稳定,他也算是放心了,不必担心哪天受犯了事的族人牵连。
杨二柱这个原男主,也彻底的不值一提了。
其实从一开始穿越,元嘉就发现系统选中的世界中的男主似乎大部分都是靠自己哥哥的遗产起家的。
而元嘉不死,没了他的遗产作为起家资本,男主弟弟们一个个主角光环都被削弱了很多。
以前遇见的那些男主好歹自身也有本事,就算没了起家资本也能闯出一些名堂来。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原男主杨元启还能不能如原剧情中那样走上人生巅峰了。
毕竟元嘉没死,从一开始就断掉了杨元启拿杨家二房做踏脚石的机会,现在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杨二柱,离开了平安县,还能混出头吗?
元嘉心中好奇了一会儿,不过理智思考,杨二柱想崛起可能性不大,从原剧情中看来,杨元启一直都在靠别人,前期靠养父养母的培养,后期靠岳父提携,自身能力不能说没有,但绝对是平庸之辈。
想从最底层的老百姓崛起,没有惊艳的才华是不可能的。
元嘉提笔给杨三柱写了封回信,翻译过来的大概意思就是:三柱弟弟呀,你说的事儿哥都知道了,干得漂亮!哥为你点赞,等下次来府城哥请你吃饭!以后家里就交给你了,好好干,等哥当了大官,就支持你把珍宝阁开遍全国各地!不过三柱弟弟你这个字怎么写的还是辣么丑?记得多练练,哥最近书法又有了点进步,新写了几张字帖给你,记得多多临摹!还有哥给你布置的家庭作业做完了吗?下次写信记得一起寄过来,哥要检查!
反正杨三柱收到回信之后,瞪圆了眼睛:“元嘉哥你是魔鬼吗?”
然后吓得再也不敢给他写信了,就算有事要寄信,也是以杨爷爷的名义寄过去的,生怕元嘉要检查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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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眨眼间就到了快会试的时候。
元嘉和家里人提前去京城买房定居了。
因为他有把握这次就金榜题名,会试一过马上就是殿试,然后就是留在京城当官,当然要在京城买个房子定居。
虽然京城房子特别贵,但几年下来杨三柱给他的分红也是一笔不小的钱了,在京城买一套小点的宅子还是可以的。
在会试开始之前,总少不了各地举人们举办的文会。
元嘉自然不会一次也不参加,太过不合群只会被人排斥。
然后他意外的在一次文会上遇见了熟人——当年乡试过后就再也没见过的郑迟。
如今郑迟都二十来岁了,但那长相除了稍微成熟点,并没有什么变化,因此元嘉一眼就认了出来。
而郑迟也是一眼就认出了元嘉,毕竟是曾经视为对手的人,再加上元嘉那张俊美无俦的帅脸,长身玉立在那里,如玉树临风,不知多少人见之难忘。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令人印象深刻的,因此郑迟在认出元嘉之后,迟疑一下,还是走上前来打招呼:“杨兄!”
元嘉见郑迟已经褪去了年少时的高傲,变得谦和有礼,对他的感官也变好了许多,温文尔雅的回应道:“郑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旁边的举人诧异的问道:“你们认识?”
一个京城书香世家的公子哥,一个是才华横溢的寒门举子,两人看起来似乎早就认识,倒是令人惊讶。
郑迟笑道:“当年院试时,杨兄为案首,我只得第二。杨兄可是本朝最年轻的秀才,还是小三元秀才!”
元嘉见郑迟这么平静的就把他曾经耿耿于怀的事情说了出来,显然是真的看开了,高傲少年不高傲之后,总是惹人喜欢些的,他脸上露出笑容:“不错,当初我们还相约一起考乡试,可惜我守孝错过了乡试。”
郑迟听元嘉把自己年少轻狂时的挑衅说成是友好相约,不禁耳根有点泛红,心中羞愧。
旁边的举人笑道:“哈哈,你们当初乡试没能一起考,如今会试同届,照样是同年!”
“确实是缘分!”元嘉看了一眼郑迟,郑迟乡试比他提前一届考的,会试竟然跟他同一届,显然是乡试放榜后受了打击,回家多沉淀了三年才来考会试的。
这场文会元嘉就与郑迟坐在一起,从一开始略有尴尬到后面交流得渐入佳境,最后文会结束时,郑迟已经待他如好友:“杨兄,今日畅谈实乃快事,可惜时间太短,令人惋惜。不知杨兄现今居于何处?”
元嘉笑着报上自己的住址,郑迟听他说是与父母一同上京,便打消了邀请元嘉到自家居住的念头,改口道:“杨兄,他日得空定要上门拜访,还请杨兄不要嫌弃!”
元嘉有心结交,自然不会嫌弃:“郑兄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岂有嫌弃之理?”
各回各家之后,元嘉本以为郑迟先前是说客套话,就算真要拜访也是等过一段时间,没想到第二天郑迟就拿着礼物上门拜访了,态度十分郑重。
元嘉心中微微一惊,立马迎他进来:“郑兄客气了,如此厚礼……”
“杨兄不必推辞,这是家母为我准备的,还请杨兄务必收下!”
元嘉也不故作姿态的推辞了,郑家有钱得很,这点礼物估计在郑家人看来是正常的送礼分量,便收了下来:“那就多谢郑兄了,还请郑兄待在下向令尊令堂问好!”
郑迟或许在才华上倨傲,但在生活中却不是看不起人之辈,哪怕杨家宅子远不如郑府大,他也没有半点嫌弃之色,见到杨父杨母之时,也很恭敬的问好。
这样的教养姿态让元嘉对他好感度大增。
接下来进行诗文交流时,元嘉也不藏着掖着,你来我往,辩论不断,好不快活!
以文会友不是一句空话,起码元嘉在与郑迟交流时,发现郑迟是个用心做学问的人,不像他是以科举为晋身阶梯,在这个世界的学习上难免带着功利之心。
郑迟却不同,他是真的在钻研学问,尤其对诗词研究颇深,极有灵气,元嘉认为他将来必成一代大诗人,说不定还能流传后世,他的诗词成为学生课本上的必背诗词。
郑迟与元嘉的交流也十分畅快淋漓,回到家之后,难免就在家人面前夸一夸自己新结交的朋友:“杨兄之才华,实在令我自叹不如!”
郑父心中有些好奇,他可是清楚自己儿子有多么心高气傲的,在科举考试上名次超过他,他都不一定服气,现在竟然对一个寒门举子如此推崇?!
“这个杨元嘉,真有你说的那么才华横溢?”郑父问道。
郑迟答道:“当然!有过之无不及!”
郑父微微一笑:“那我倒是很想见一见他。有时间你可以邀请你的朋友来府上,让为父见一见。”
第1章 农门天骄【10】
元嘉收到郑迟的邀请之后, 当然很乐意去郑府见一见郑迟的父亲,这位可是礼部左侍郎,给他留个好印象对日后好处多多。
杨父在得知自己儿子要去礼部左侍郎大人家拜访,顿时惊得跳起来, 连忙掏家底给元嘉准备上门拜访的礼物。
对此元嘉阻止了, 送厚礼有贿赂嫌疑,而且杨家家底不厚, 掏家底送礼对郑家来说也未必看得上。倒不如他自己作画一幅送上, 更显心意。
听郑迟说其父喜爱书画, 而元嘉在这方面还得比较擅长的。
元嘉拿上自己以前画的一幅画及其他礼物前去郑府拜访, 郑迟早早就等着他了, 听闻他来了, 连忙出来迎接:“杨兄!”
元嘉随郑迟一起入府,前去书房拜见郑迟之父郑侍郎。
郑父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方正的中年男人, 长相与郑迟起码有六分相似, 只是跟郑迟的少年意气相比, 郑父更显沉着稳重。
元嘉对郑父拜道:“学生杨元嘉, 拜见郑大人!”
郑父捋了捋胡须, 含笑道:“不必多礼。”看起来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语气温和友善,令人不自觉放松心情。
元嘉将礼物奉上。
对于那些普通礼物郑父看也不看一眼,只看着那幅画卷, 问道:“这是什么画?”
元嘉答道:“学生听郑兄所言,郑大人喜爱书画, 学生便画了一幅骏马图送给大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郑父本以为元嘉是送什么名人字画给他,毕竟他这个喜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些拜访他的人送礼基本都会选择名人字画。他虽觉得杨元嘉一个寒门学子送他名人字画是在刻意讨好他,过于钻营,但还是很期待的这是什么画的。
结果元嘉说是他自己所画,郑父看了一眼元嘉那年轻的面庞,心中的期待顿消,随意的打开了画卷,然而随着画卷的徐徐展开,他的漫不经心变成了震惊:“这……这是你画的?”
只见画上五匹骏马在仰头嘶鸣,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冲出画卷狂奔疾驰而去,那股骏马奔腾的意境,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得到。
元嘉含笑应道:“正是学生拙作!”
郑父喜不自胜:“贤侄太过谦虚了,好画!好画啊!”一旁还题了字,那字也是极好的,看得他心中喜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