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愣了下,下意识的对四周警惕起来,回身,是杜兴平的人在厮杀,几乎呈压倒性的局势,没什么好怕的。
“父皇,你若是再犹豫,我可要效仿你的手段,让你身染恶疾而暴毙..”
“逆子!”建元帝猛一击掌,宫外墙头万箭齐发,以杜兴平为首的禁军抵挡不过,没多时,他带领的几百人便只剩下十几个锁在墙角,再不敢露面。
“你对我早有防备?”
话音刚落,大皇子便清风霁月的从后头走出,上前恭敬对建元帝行礼后,不屑的望着二皇子,嗤道,“以下犯上,弑君篡权,二殿,你简直太让父皇失望了...”
...
“宫里乱了吗?”司徒宏负手在密林走来走去,陈旌摇头,“不到时候。”
四皇子陈景林还未插手,城门的守卫亦没有换成可靠的那波。
“旌儿,你想好了。”司徒宏郑重的又问了一遍,目光朗然。
“祖父,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你放心,这个计划,从我入营时,便开始布置了,郑将军...”
“郑将军怎么了?”陈睢打了个哈欠,从营帐内走出,他连续奔跑了几个昼夜,早已是精疲力尽,小睡了一会,起来后眼睛依旧是红的。
陈旌与司徒宏对视一眼,上前拍打着陈睢的肩膀,严肃道,“三郎,此番凶险,你应当清楚,既然来了,大哥会护你周全,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尽量跟着我,别跑远。”
陈睢不以为然的笑,抱着胳膊挑了挑眉,“我哥在,我自然什么都不怕。”
他是为着孟大将军的仇,司徒满门的冤。
他在沛国公府养了十六年,早就是沛国公陈家的人了。
陈旌复看他数遍后,压低嗓音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的父亲桓王,只差一点,便会被立为太子。”
陈睢滞住,他不觉往后站了站,“大哥,你什么意思?”
陈旌唇角勾起一抹笑,看的陈睢有些不知所以。
“没什么,三郎,你到底是桓王的儿子,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你要记住,你的仇人是建元帝,是整个皇室!”
“可是大哥,我是爹娘的儿子,我没想那么多,我得活着,给他们养老。”陈睢警觉,忽然上前握住陈旌的胳膊,“大哥,你别糊涂。”
就在这时,一道响箭划破长空,升至最高处,怦然绽开。
陈旌一把抽出长剑,厉声下令,“出发!”
往日里灯火辉煌的宫城,在此刻变得尸首纵横,遍地□□,在大皇子与建元帝拿下杜兴平与二皇子的同时,贵妃自缢。
大皇子搀扶着建元帝,还未走出寝宫的大门,四皇子便率精兵强将,将寝宫里外四道门,全部封锁,墙头弓箭手,亦在此时重新修整弩/箭,将矛头对准了建元帝和大皇子。
四皇子陈景林从未表现出如此冷静果决的战斗力,他几乎没有与建元帝说话,只有两个眼神的对决,便挥手令人射箭屠戮,紧接着便是大火猛攻,他们在一墙之隔的外沿,亲眼目睹了里面人被大火炙烤焚烧的惨状。
陈景林转过身,从侍卫手中去过弓/弩,纵身一跃,立在墙头上,建元帝与大皇子本已躲进寝宫内,却被浓烟呛得不得不回到宫院中。
陈景林拉满弓,蓄势毫不犹豫的射出,弓箭直直的窜向建元帝的胸口,他站立不稳,猝然吐了一口血。
大皇子将建元帝推出,挡在自己身前,一边对着陈景林大骂,狼子野心,黑心黑肺,杂种孽种...
最后的一支箭,射透了建元帝,将他与大皇子穿在了一起。
陈景林收箭,与暗卫一同去了上书房。
那里,礼部的官员已经准备好了。
天亮之时,新帝继位。
第50章
雨势渐大, 一遍遍的冲刷着宫城的每一处角落,临近天明的时候,建元帝的寝宫被烧的只剩下黑乎乎的骨架。
肃穆而凝重的氛围中, 不断有侍卫抬着尸体来来回回, 礼部备好了棺椁,烧的看不清面目的建元帝, 如今正躺在里头。
四皇子与礼部的官员对完丧葬登基流程,郑将军的护卫队已然将宫城全都搜索完毕。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党羽,虽未拔除干净, 残余的势力群龙无首,也已经不具威胁性。
离城门大开还有一个时辰, 四皇子目光忽然落在宫墙上,那里是一处角楼, 按理说,上面站的应该是郑将军的人手。
可他远远看去,却觉得有些异样。
内侍要来千里望,四皇子将放在眼睛上,神色骤然大变。
便在此时, 一记冷箭穿过千里望直直嵌入他的左眼,一声凄厉的惨叫,周遭礼部的官员纷纷混乱起来。
雨势越来越大, 角楼处的呼喊却像山呼海啸一般, 四皇子心中无比惊骇, 饶是已经备好的诏书,却在此时此刻变得毫无用处。
他怀揣诏书,狼狈至极。
“四殿下,郑将军叛了我们, 殿下快逃!”内侍刚说完,便被人从后一剑斩杀,紧接着,无数侍卫身穿甲胄,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在场官员全都拿下。
“你,为什么背叛我!”困兽犹斗,四皇子不甘心的斜眼瞪向郑将军。
郑将军冷眼睨他,将身子让开后,便见身穿黑衣的陈旌与陈睢相继走出,陈景林骇然失色,捂着眼睛连连后退,如同看鬼一般,指着陈旌结巴道,“你没死,你果然没死,父皇说的对,你们沛国公府,早就怀了逆反之心。
你们这一家子乱臣贼子...”
“这句话,送给你们皇室才更妥帖。”苍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在众目睽睽之下,司徒宏慢慢走了出来。
他须发银白,满面褶皱,在场的官员忽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司徒宏..”
“是司徒将军?”
“那个通敌叛国的罪人?”
“他竟然还活着,要不是他...”
...
“你是司徒宏?”
对于陈景林而言,司徒宏只存在他的记忆中,他知道孟大将军死后,司徒宏通敌,司徒一家满门抄斩,面前这个雄壮的老年人,真的会是传说中的司徒宏?
“是我,我是司徒宏。”
话音刚落,便听到周遭传出低低的吸气声。
“我要来揭露当年真相,一个因为功高盖主,而被建元帝毒杀的真相,孟大将军一辈子戎马倥偬,得胜归来,被建元帝授意兵部尚书杜兴平,暗中毒害。
我背上通敌的罪名,也只是因为我发现了此中玄机,被围剿不成,反遭诬陷。”
大雨瓢泼,下的愈发壮烈。
“我司徒满门,无一留后,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帝王,凭什么值得我们效忠!你们服吗?!服吗?!”
他声音厚重,犹如穿过重重雨幕,击破人的耳膜。
“当然不服。”陈旌的脸上挂满雨水,他与司徒宏并肩站在一起,目光落到郑将军身上,两人对视后,很快别开眼去。
“当年的桓王,他做错了什么,无非是做皇子的时候,更得先帝喜爱,在建元帝即位后,却对其恨之入骨,寻了私心诛杀了桓王极其军队。
皇天有眼,桓王遗孤尚存人世...”
这与计划的完全不一样,陈睢往后退了一步,手被陈旌抓住,举到半空。
“我家三郎,自幼承蒙沛国公不弃,养在府中。他乃是桓王府中婢女所生,机缘巧合没有死在那场屠戮之下,桓王仁厚,礼待下人,其子孙亦会如他一般,承袭先帝意愿,做一个开明慈善的君王!”
他声音铿锵有力,如同鼓槌般砰砰敲打着在场每个人的心脏。
听得热血澎湃。
“可,如何证明他就是..”
这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到。
陈旌从陈睢脖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桓王贴身之物,生前倍加喜爱,谁还有疑虑。”
满城都是郑将军的手下,还有被私放入宫的司徒宏军队,谁敢有疑虑。
除了陈睢。
他心中充满了不解,玉佩哪来的,什么时候放在自己胸口的,爹娘说了,他爹桓王的确有造反之心,没有冤枉。
大哥在这作甚?!
他虽不解,却不能拆台,只能任由陈旌拿他当幌子,忽悠的所有人齐齐跪下,大喊“为新帝尽忠!”
他就,这么,莫名其妙,登基了?
他不想做皇帝,他就想做陈家三郎,逍遥自在的陈家三郎。
他想姐姐,想爹娘,也想放在周玉家里的那只大公鸡。
“三郎登基了?”陈怀柔哭笑不得,在花厅来回踱步后,禁不住又问了一遍,“三郎,是不是听错了,三郎怎么可能?”
“他就是个孩子,他怎么可能做皇帝,疯了吗,大哥是不是疯了,他要三郎死吗?!”
陈怀柔气急,忽然猛地一拍桌案,“你得帮我想法子!”
“杀红眼的人,不会听任何人的建议,你大哥,恐怕早就起了谋逆之心。尤其是知晓陈睢身份后,他..”
“他是多么和风儒雅的一个人,他不该是这个样子。”陈怀柔叹了口气,“我爹娘呢,来信了吗?”
“放心,他们处理好李清绮的事之后,已经远遁江湖了,待你我撇清一切,离开京城,便可去寻他们。”
“不带三郎了吗?”
...
“哥,你饶了我吧,行不行,饶了我,我这辈子就会一件事,招猫逗狗,我当不了皇帝,哥,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你放我走吧,我找姐去...”陈睢绕着桌子来回转了好几回,一打眼看见榻上备好的龙袍,不由得汗又流了下来。
他趴在桌案上,望着一本正经写字的陈睢,与他商量,“哥,要不然皇帝你来做,你不是最疼我吗?”
听到这里,陈旌才勉强给了个反应,他抬起眼皮,淡然道,“最疼小柔,其次才是你。”
陈睢一愣,抓着他袖子不依不饶,“我不管,我要出宫,我要去找爹娘,找姐姐,我不留在这里,这太臭了,到处都是血腥味。
我怕!”
“那晚上找两个得力的婢女陪你。”
陈旌头也没抬,圈好那几个官员的名字,将剩余几个化了红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