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打消？”路沉看着言轲理所当然的表情，不由自主内心一股烦躁。
言轲皱起眉头：“你又凭什么辞职？”
“辞职是我的自由。”路沉也有些生气，话里满是火药味，“我他妈的又不是签了卖身契。”
言轲不屑的嗤笑一声：“别跟我说废话，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辞职？”
“因为身体。”
路沉深吸了一口气，总算忍住了即将爆发的情绪。
“身体……”言轲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愣住。
路沉又道：“我最近发现这份工作太伤身体，我才三十岁，还不想这么早死，这个理由够充足吗？”
“不是，你完全可以多请几个助理分担，没必要把自己搞那么累。”言轲忍不住反驳。
“是啊，完全没必要。”路沉淡淡的笑了笑，“所以我想休息。”
“我可以给你假期。”言轲语气软了下来。
路沉摇头：“不了，我想要的是永久休息，恐怕你批不了。”
“那你告诉我，除了辞职外，你想要什么？”言轲开始变得急躁，把头发挠的像鸡窝一样乱。
路沉一言不发，沉默的站在原地。
言轲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次辞职绝对不是路沉的玩笑。
看来路沉是真的想离开他，想辞职，至于原因……
言轲破罐子破摔往床边一坐，直言不讳：“行了，我们都别装了，那通电话你听到了吧。”
“没有。”路沉手微不可见抖了抖。
“别骗我，你骗不了我的。”
“没有就是没有。”路沉不耐烦的提高了音量，“你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固执？”
言轲冷笑道：“是我固执还是你固执？”
“我固执……”
路沉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言轲又道：“不然呢？你不固执会坚持喜欢男人？”
跟放烟花似的，路沉脑子嗡的一下炸开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言轲竟然真的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他本来的打算，是要一步步远离言轲，找借口辞职。
这样的方式虽然怂了些，但好歹能保存些许颜面，就算两人今后遇到也不会互相尴尬。
可现在言轲把话说的如此直白，等于最后一层窗户纸也被毫不留情的戳破了。
路沉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言轲非要这样对待自己。
这么多年以来，除了暗恋，他自认没有半分亏待言轲，甚至称得上一句兢兢业。
假如言轲觉得被一个男人暗恋恶心，那又为什么不找个借口辞退他，反而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路沉想，或许他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言轲。
那个看起来傻不拉几需要人时时刻刻照顾的言轲，只存活于他的想象里。
以前是他的滤镜太厚，才会被感情蒙蔽了双眼。
但现在反正窗户纸都破了，路沉再继续自我欺骗也没意思，干脆就向言轲摊牌道：
“没错，我的确喜欢男人，而且改不了。”
说完以后，路沉简直如释重负。
这话在他心里不知憋了多少年，他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机会开口了。
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他开口了，反而觉得比从前感到更轻松，有一种终于从枷锁中挣脱的感觉。
不过言轲显然对这句话不怎么感冒，脸上神色都变得扭曲。
他认真道：“你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改？”
“你是在逗我么？”
路沉怒极反笑，竟不知该怎么反驳言轲才好。
他知道言轲不喜欢同，也知道言轲反感男人对他有非分之想，可他想不到，言轲居然还抱着让他改回来的意思。
言轲又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偏偏就要喜欢男人，又白又嫩的女人不好吗？”
路沉反问他：“就跟你喜欢女人，我现在让你喜欢男人，你能做到吗？”
“那不一样，男人喜欢……”
“别跟我说那些。”路沉打断了言轲未说完的话，眼眸寒光一闪，“你那些话都骗不了自己。”
“我……”
言轲无言以对，整个人向后一躺，发出嘭的一声响。
他捂住眼，许久没有说话。
久到路沉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方才低声开口：“我实在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知道的，我朋友虽然看起来多，但是真正算的上数的，只有你一个。”
路沉心头一颤，原本已经在脑海中计划好的许多话，都被硬生生咽了下去。
“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就让我辞职吧。”他苦涩的道。
然而言轲仍旧固执：“不行，绝对不能辞职。”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就像以前一样。”
言轲突然坐直了身体，坚定的望着路沉。
上一次路沉见到这个眼神，还是三年前言轲事业低谷，某业内人士断定他再难成器。
然而几个月后，言轲就用自己在电影的出色表现，又重回一线。
迄今为止路沉都觉得，那部电影里的言轲是他演技之巅，哪怕他后来的作品拥有了更多的成绩与票房，却再也没有一个那样的角色深入人心，让人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