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山下军营中战鼓齐鸣,随即寨门打开,士兵纵马驰出营寨,在草原上列队,战马嘶鸣,刀枪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山腰上诸国使者都有惧意,欧阳清风暗暗皱眉:“这样明目张胆的显示军力,可不仅仅是冲着这些使者,也是对我白驼山的警告!”扎尔加捅一下江一尘,低声道:“江道长,看这阵势不好对付啊!”江一尘倒是没怎么在意,道:“办法还没确定呢,总不见得在山下草原上摆开阵势,来一场大决战,以此决定盟主之位的归属。”扎尔加道:“这可难说,吐蕃来这么多人,明摆着就是要以多胜少,这众多小国,哪有实力和他们抗衡?即使大食人来到,也得乖乖屈服,把盟主让给他们。”江一尘非常淡定,道:“等他们拿出方案再说,群殴的话,大伙拍马就走,这大会也就黄了。”江一帆笑道:“我还巴不得吐蕃人这样干呢,上去冲杀一阵,能够杀几个就是几个,杀不动了拍拍屁股走人。”
多吉大步走上台中央,望一眼山下的士兵,显得志得意满,大声道:“结盟大会现在召开,我们这些人昨晚吃饱喝足了,今天要办正事,什么正事呢,那当然是推荐盟主,本来这个盟主我们吐蕃是当仁不让,但是为了公平起见,大家还是商议出个办法,按照这个办法推举出盟主,今后以盟主马首是瞻,盟主一旦有令,各国不得违逆。”故意顿一下,扫视各国来使,说道:“大家对此可有意见?”众人默然,来白驼山与会,大部分人都是受胁迫而来,这些国家不敢得罪吐蕃,更不愿意和大唐交恶,别看大唐这几年收缩,对经营西域有心无力,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北方还有回鹘这个盟友,一旦缓过气来,现在选择和吐蕃结盟的,到时必然是首当其冲,成为报复的对象,在强权之间选边站实在不算个明智的办法,因此对于多吉的话,众人选择沉默,不开口支持,也不表示反对。
多吉见大家不说话,心中十分满意,道:“既然没有人反对,那么这个结盟的事就确定了,接下去就是推举盟主,诸位可有什么好的想法?”众人还是默然,均想:“这个大会是在你们吐蕃胁迫下召开,当然一切你们说了算,即使我们提出不同意见,只要不合你们意思,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否决了,事情都摆在明面上,又何必来得罪你们?”
多吉本来担心江一尘会出言反对,斜眼一瞥,见他正襟危坐,正全神听着自己说话,心中一喜:“小道士武功了得,却是没有主见,昨晚答应加入联盟,众目睽睽之下,今天断无反悔的可能,只要他不反对,联盟就算建成了,待我吐蕃夺得盟主之位,李豫就得乖乖送上财帛美女,哈哈!”越想越高兴,招手让桑布扎上台,耳语几句后,大步走下了台,在江一尘不远处坐好。
桑布扎咳嗽一声,见众人都注视着自己,也不敢妄自尊大,抱拳一周为礼,说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在下就宣布推举盟主的办法!”台下诸人精神一振,纷纷坐直了身体,听桑布扎续道:“我吐蕃地域广阔,军力强大,赞普光施仁政,众望所归,本来这盟主之位就该为我吐蕃所得,但是赞普有言,必须要提出一个公平的方法推举盟主,好让大伙心服口服,在座各位中人才济济,都可以参与盟主的争夺。”众人一齐鼓掌,心想:“吐蕃人既然这样说,想来这办法可以摆在台面上,多多少少存在公平的地方。”不少人心头热了起来,静等着桑布扎说下去,如果这办法确实公平,少不得要争一把,赢了最好,输了也不损失什么,最多奉他人为盟主。
只听得桑布扎说道:“西域的大漠荒原可比不上李唐的花花江山,这里讲究的是弱肉强食,武力是所有一切的基础。”众人一起点头,都有深得我心之感。江一尘和江一帆均想:“桑布扎这句话说得不错,在西域北疆,各族胡人部落争斗了千年以上,为了金银、牛羊、女人,哪有道义可言?”扎尔加道:“桑布扎这话没说错,何止是西域,我波斯和大食一地,也是各部落混战不休,哪来什么正义?前些年老夫在广州居住,和当地人混在一起,才真正懂得了什么是礼义廉耻。”江一帆道:“大师学会了这些,可以回去教诲波斯民众了。”扎尔加连连要手,道:“老夫可没这个本事,等我波斯复国,一定要从大唐请几位饱学之士,教授圣人之道。”江一帆笑道:“这个容易,我镇上私塾里的老学究就挺有学问,到时可以和他商量商量。”扎尔加喜道:“江道长这句话,老夫记住了,到那时就来找你,万万不可食言。”江一帆大笑,道:“等大师成功复国后,贫道一定奏请陛下,派遣大量儒学之士远赴波斯。”一听复国两字,扎尔加顿时显得意兴阑珊,道:“江道长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不过一切说的太早,没有复国前,说啥都是放屁!”
江一尘听江一帆提起私塾的老师,嘴角露出笑容,有好几年没见到这个迂腐的老学究,以前每次回到青阳镇,兄弟俩都会去看望他,顺带着送上一份厚礼,这些年长居京师,很久没有回到家乡,也不知道他是否健在?回忆起小时候的往事,一时有点出神,桑布扎接下去的几句话就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