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对此很有发言权。
他本该看完小皇妹就走,可见到温柔可亲的皇兄后没忍住又是诉苦又是叨叨,还叫心黑的皇兄忽悠了一把,结果没等他闹明白皇妹会不会傻这个问题,父皇就来了。
那头……皇宫里最凶的王兽带着催命符来了。
他拎着他的脖子,将他丢出殿外,并命令侍卫打他板子。
少年凄厉的哭喊声从殿外传来,秦皇非但不怜惜这个儿子,还嫌吵,叫人丢远点打。
胡亥:“……”
打完板子还不算,在这之前胡亥亲耳听见大哥温和清润的嗓音提议父皇让他抄写嬴氏族规,天知道历经数百年的赢氏家族族规有多厚,那是修了又改改了又增,一卷又一卷的竹简叠起来有一整面墙那么高。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皇兄,然而皇兄始终坐在床头连父皇来了也不肯挪动他尊贵的屁股,伸手温柔替小皇妹擦拭额头,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秦皇无空与之计较,听此提议欣然允之,“扶苏所言极是,这碎小子是该长些教训,打完板子,便罚抄写罢。”
胡亥:“……”
面对宫里两座大山冷酷无情的镇压,自封后宫第一霸向来骄傲得像孔雀的少年毫无反抗能力被拖了下去,他像傻了一样忘了求饶抗议,直至快出殿门口时才惊觉被亲亲皇兄背叛,哭着喊:“大哥,是胡亥看错你了!”
说好的亲哥呢?!
继父皇不是亲生的之后,连素来温柔友爱的大哥也叛变了,少年觉得天都塌了。
一路凄厉哭喊,宫人们不忍心看,低下头看脚尖,啧今天的鞋子真好看,回去再刷洗一番刷得白白的蹭亮。
也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让胡亥吵吵闹闹给吵醒了,没多久后,守在床前的两父子正为谁留下来守夜而无声对峙,就听得一声哼唧声,两人望去,床上的小龙崽已然睁开眼睛。
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带点红润朦胧,茫然好奇地看着他们。
几乎是同一时间,父子二人共同开口:“小鸡崽(小皇妹)醒了?”
扶苏第一次听到小鸡崽这个称呼,顿了顿,一时无言,让秦皇抢了先,男人伸手碰了碰她脑袋,发觉温度已然降低许多,松下眉头,吩咐宫人拿碗奶进来喂。
挑嘴还粘人的小鸡崽不愿意被奶娘抱着喂奶,打从第一次秦皇抱着一盆奶手忙脚乱喂奶到现在,就被赖上了,自此喂奶工作皆由他亲自上手,便是半夜龙崽饿了也是如此。
秦皇是习以为常了,但扶苏却是第一次见。
他微微惊异地看着宫人端着碗奶进来,父皇熟练地接过,强势地将他从床前挤走,然后将小皇妹抱在怀中,低头细致耐心地喂奶。
那一只生杀予夺拿惯了武器的手有朝一日竟然拿着专门为幼儿制作的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着奶,甚至因为小皇妹乖巧地配合着小口小口喝着而无意识露出满意笑容。
他久久无言,伫立在一旁,忽生一种自己是多余的错觉。
好在这种错觉并不久,喂完奶小皇妹似乎精神了许多,向他挥舞着小短手,扶苏微微一笑,觉得小皇妹果真乖巧极了。
他顶着父皇犀利的目光,站在床前,俯身下去,含笑问:“皇妹是在喊兄长吗?”
白胖的小短手奋力伸长了,堪堪抓住他的袖子,用力挥了挥,扶苏不解其意,当做是小皇妹在同兄长示好,笑得越发温柔。
一旁抱着孩子的还没撒手的秦皇却知道小龙崽在想什么,她在喊漂亮哥哥,心里冒着欢喜的泡泡,不需多想,便知道这只小鸡崽有多喜欢她这亲大哥。
秦皇:“……”
想到上回没来及送出去的礼物,扶苏从怀中掏出一方玉佩。
青翠碧绿温润光滑是上好的翡翠玉雕刻而成的,他细心雕刻了数日,又用了油脂保养,再取以甘泉浸养,如今色泽均匀鲜亮浓郁幽深,摸上去手感极佳。
扶苏做事向来考虑周全,思及小皇妹尚是个不能牙牙学语的婴孩儿,怕四方有角的玉佩会磕着碰着,又加之普通玉佩太过厚重,便做了改良,将小玉雕成圆形,有平安圆满之意,其型小而轻薄,中间串根绳子戴在脖子上,便无负重,非常适合小皇妹这样的幼儿佩戴。
扶苏虽是业余,非雕刻大家,无法在这么小的玉佩上雕刻精致的纹路,却也在简单刻了几笔矫若游龙的纹路,极简却又大气,小龙崽甚至觉得漂亮皇兄刻的那几笔很像她的龙尾巴,飘飘欲仙威风鼎鼎,好看极了!
她挥了挥爪子,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甚至努力伸长了脖子,这回扶苏接收到意思了,对秦皇道:“还请父皇帮忙扶着皇妹的头,儿臣给小皇妹戴上。”
秦皇:“……”
最终这方来自兄长雕刻的小平安扣顺利戴上小龙崽的脖子。
秦皇不是没想过将这碍眼的玉佩连同雕刻它的主人丢出殿门外,但碍于小崽子的喜爱,想到她今日的遭遇他勉强当做没看到,捏着鼻子认了,非但如此,还动手帮着给戴上。
皇妹看也看了,礼物送也送了,秦皇开始赶人,“衙门今日无事可干?”
扶苏摇头浅笑:“非也,儿臣将后日事明日事皆今日做,只余些许细节当由手下人完善,并不着急。”
秦皇鼻子哼出冷气,碎儿子!
直至第二日朝臣们才听说昨日宫里出了事,小公子胡亥把小公主从陛下寝宫偷了出来,导致小公主发烧,天可怜见的,半大少年没轻没重的,听说脸都被捏肿了。
陛下发了好大的火,把小公子狠狠训了一顿,听说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
这些年里不管小公子胡亥干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陛下都视而不见,顶多训斥几句,这次竟然还打了板子,终于勾起了朝野上下的好奇心。
趁着早朝皇帝还没来,大臣们私底下偷偷议论皇室的八卦,几人成群几人搭伙儿,窃窃私语声音压得极低。
“说起来小公主出生至今一直养在陛下身边,也不知道将来会记到哪位夫人名下抚养。”
“最奇怪的难道不是陛下的态度吗?后宫幼年失恃的皇子公主不知几何,远的不说就说小的,诸如十六十九皇子,华溪公主华怡公主都是刚生便没了生母,就连咱们大公子几岁大的时候也没了母亲,也不见皇上给抱回去亲自养着?”
“大公子身为皇长子身份尊贵陛下虽未亲手养着却也时时教导,其他几个小的一律过到几位夫人名下教养,陛下从未插手过,如此说来陛下现在此举是何意?”
朝臣们对这位刚生不久便受到皇帝另眼相待的小公主好奇极了,胡亥小公子以前多威风啊,别说欺负别人,便是上大夫去给他们授课的时候,都遭了不少来自小公子的毒手,也没见陛下打过他?
听说昨日宫里可热闹了,小公子的哭声传出好几道宫墙去,宫女太监侍卫都夹紧了尾巴做事,生怕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一位大臣捋着胡须叹:“小公子心气高,这回踢到铁板怕是不会善罢甘休,日后有得好瞧了。”
话正说着,没多久便听小黄门报陛下到了,该上朝了。
这一早上,朝臣们都忍不住偷偷看陛下圣颜,见他还如往日那般板着一张脸让人瞧不出好坏,便悻悻作罢,果真陛下情绪好坏不是我等凡人能轻易瞧出的。
如今天下刚定一年,朝野上下忙得很,皇帝是第一回当天下人的皇帝,前无古人参照,满朝文武给天下人当官同样是头一遭,以前管一个小国容易,现如今管天下事要做的事有很多,君臣皆是摸索着来。
一个早朝没有两个时辰轻易没法散了。
昨日皇帝匆匆离去便有了解释,怕是因为小公主那一遭,虽然不知道陛下在这儿上着朝是怎么知道的,但陛下是真龙天子岂是凡人能看透?
有臣子躲在队伍中间摸鱼出神想到,有机会定然要见见小公主,看看是个什么模样,也不知……跟陛下生得像不像?
他脑海里浮现出五大三粗一张络腮胡子的英俊脸,瞬间抖了抖身体,将脑海里误入的神颜甩出去,要真跟陛下生得像,日后长大了还嫁得出去不?不得靠陛下强抢民间妇男?
“张达,你在想些什么?”
身旁人撞了撞他胳膊,“还发呆?陛下问你话啊!”
张达抬头看去,陛下正眯着眼睛居高临下看着他,他登时一个激灵,“臣在,臣听着呢,陛下有何吩咐?”
身旁人忍不住偷偷轻嗤,这个马屁精!
秦皇道:“听说张大人爱子如命?”
张达连连点头,确有其事,他都快四十了才得一个独子,宝贝得不行恨不得上天给摘星偷月,平时是捧在掌心里宠着,从不打骂。
秦皇眯眼,声音漫不经心,“朕还听说,张大人最爱给儿子骑大马,确有此事?”
张达微微赫然,没想到陛下会当着众同僚的面在朝会上问这个,他一大把年纪了给儿子骑大马好似有些不体面,可又不能否认,不然岂不是欺君大罪?
他尴尬地点了头,立时引来周围同僚们的笑意。
上头皇帝不悦的眼神扫过去,这些人才抿嘴控制住脸上笑意装作严肃的样子。
秦皇道:“散朝后,张大人且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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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有两大传言,传闻张达干啥啥不行,但因曾传授过皇帝某种技能因而被皇帝重用,引得朝野不岔嫉妒,时常被套麻袋。
传闻二,听说皇帝寝宫有个不传之秘,传言皇帝为哄小公主开心曾……此处马赛克,不让说,说了要砍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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