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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有什么打算?”
    闻如许食指圈住嘴唇咳了咳,说:“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他性格内敛了很多,骨子里还和曾经无忧无虑的小少爷一样。裴赢州问他:“想出国么。”
    闻如许问:“你想送我出去吗?”
    在裴赢州剑眉微皱时,他马上解释:“你别担心,我没想做什么。只是在里面待了太久,我想再适应一下正常的生活。”
    说得快了,他肺里又不舒服,捂着嘴咳得眼周都泛红。裴赢州刚要找路边停车,就听他说:“先在你身边待上几年吧。”
    裴赢州冷冷看他一眼:“我马上要和林箩结婚了。”
    闻如许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以前不是想去法国吗,去那边定居,以后你的生活费会让人准时汇到你账上。”裴赢州不容置喙地做好安排,像对待一个急于解决的麻烦。
    闻如许摇头,明亮的眼中是赌气一样的固执:“补偿不是这么算的。 裴赢州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就别赶我走。起码不是现在。”
    裴赢州铁青着脸看他,最后沉默将车开回家。
    即将是这里女主人的林箩消息灵通,很快就赶过来。
    进门,客厅放着剧,闻如许穿着高领毛衣,踩着棉拖,手里捏一杯热水,回头见她,主人一样对她笑着挥手。
    林箩脸上变幻莫测:“你怎么在这里?”
    这几年在牢里闻如许没怎么变,不仅和以前一样会拿捏人,脸皮也变厚了。闻如许唇色浅淡的嘴唇啜一口热水,似觉得好喝,勾了唇角,避重就轻:“影音室我不会弄。”
    林箩不是大度的千金,一个男狐狸精是她无法容忍的,当裴赢州的父母被管家通知过来时,闻如许被迎面泼的热水都冷了。
    裴胜父母没处理过这么不体面的事,安抚住林箩,也给家里的佣人都放了假,要等裴赢州回来。
    夫妻两走时,单独将闻如许叫出去,问起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谈起他早逝的父母,裴胜一阵惋惜,闻如许神情也黯然。
    目送汽车离开后,闻如许在原地站定,眼睫轻轻扇动冷空气,掐紧的手抵在唇边咳嗽。
    往回走,大门被锁了。
    闻如许绕着房子走了一圈,没找到一扇能打开的窗户。
    今天是个晴天,但气温比昨天还要低,积雪吸收不多的热能,只穿着毛衣和拖鞋的闻如许快冻得在路上来来回回走。
    林箩开门时,他脸已经冻得惨白如纸,嘴皮发紫。
    “我在楼上休息,平时都是佣人来开门,抱歉。”林箩搂紧天鹅绒的睡袍,看外面丧家犬一样的闻如许,“不进来吗?赢州要回来了。”
    两个小时后,裴赢州到家在客厅见到林箩,脸色不变,在看家里没其他人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开口:“他来住几天,我搬到你那里去。”
    林箩悬着的心放下来。
    裴赢州又问:“他人呢?”
    林箩笑意温柔上前接过他的外套:“楼上。”
    闻如许在楼上发起了高烧。他冲了热水澡,也睡在很厚的被子里,但还是冷到了骨头里。
    今天早上他就有点不舒服,现在更难受,昏睡过去又醒来,挣扎着去拿口袋里的药。
    他比正常人小五分之一的肺承受不了压力,咳得越厉害,人越难受。
    他不是十九岁以前的闻如许,他想强壮到谁都不可摧毁,可以消化任何痛苦。
    但在觉得自己快死时,他依然软弱地想起母亲,摄氧不足的口中喃喃呼唤“妈妈”,希望冥冥之中的力量可以好受一点。
    裴赢州发现他时,他已经满脸通红,不知道是在发烧,还是因为缺氧。
    林箩也吓一跳,慌张上前,还未碰到人,就被拽开,“小桃!”
    裴赢州很有经验的对缺氧的人进行急救,一遍一遍叫闻如许的乳名时,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惊慌失措的口中在呼唤什么。
    “辛夷才谢小桃发”,以前闻如许每次都神气地解释自己的小名。
    “我知道你们要笑话我,我不给你们机会,都叫我的大名,闻人如许。这个名字只有赢州和我爸妈能这么叫。”
    裴赢州真的讨厌闻如许吗,站在一旁的林箩也不知道。
    第4章
    “林箩虐待我”,裴赢州下车就在门口看到那几个白雪拼做的大字,进屋前一直都当是林箩心气不顺,也不会做过分的事。但当天闻如许就住院,戴着氧气罩还在昏迷。
    闻如许醒来的第二天中午林箩出现在他病房——裴赢州让她来道歉。
    她的教养也知道做错事就要道歉,而且闻如许脸色苍白,一个人在病房吃着简陋小粥也有些可怜,她带着歉意领人走进病房。
    闻如许早上拿掉氧气罩后还出去买了一个饭盒,中午寻到医院的食堂,然后回到病房用被子盖着腿,仔细吃饭盒里装着的病人餐。
    以前不知苦字怎么写,当他直接从锦绣堆里摔进烂泥坑,稀薄的生活常识也没有在这封闭的四年得到扩充。
    这几天闻如许摸索着生活,每次体会不一样的经历,都有微小而满足的心安。
    当林箩带来的四人进来时,他很困顿地去看这些突然出现、投来俯视目光的众人。
    除了护工,其他都是年轻的职业精英,递上来的名片也像是染着上流社会的香氛,和消毒水的味道一起进入闻如许的肺腔,让他不怎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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