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被迫仰着下巴,说话都有点含糊不清:“没事儿。”
陆海偏着脑袋看了两眼,发现下巴尖那块儿已经青了,就跟张团说:“你去找个冰袋来给他敷一下,待会儿要是肿起来,就没办法拍了。”
张团应了一声就跑了,季风碰了一下下巴,疼得他立刻缩回手,眼泪又往外冒。
陆海看了他一眼,说:“这么疼?”
季风有点不好意思:“没,其实还好。”
张原凯在一边看得可心疼,好在也就是磕了一下,要是划在脸上可怎么办,演员最金贵的就是脸了。
季风见了,冲他笑道:“这连伤都算不上,你说我要不要发个微博,这么磕一下没变形,说明我没整容。”
张原凯噗地一下就笑了,说:“还是算了,整容的事是可以撇清了,但别人该骂你卖惨了。”
说完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一边的陆海:“……”
应该为你们勇于自黑的精神感动吗?
第6章
这里离他们住的酒店不近,又有夜戏,所以陆海这边有房车跟着来。车上的冰箱里随时备着冰袋,就是防着拍戏过程中受伤的情况。
张团拿着冰袋过来直接递给季风,季风道了声谢,敷在伤处,顿时感觉好了不少。
“还有两个多小时,休息一会儿吧。”陆海跟季风说了一声,就回房车上去了。
但季风出来拍戏,就带了个张原凯,公司基本上什么都没给他准备,好多东西都是张原凯来了之后,看情况给他临时预备。
那边计划的几场戏份都拍完了,剧组里的工作人员都在抓紧时间眯一会儿,郑道过来看见季风顶着个冰袋,化了的水滴滴答答从指缝里流出。
“受伤了?”郑道让他取下冰袋看了一眼。
当时拍的时候光线太暗,郑道从监视器里根本没看见。
“磕了一下。”季风示意自己没事。
郑道嘱咐张原凯:“早上拍完之后下午才有他的戏,你去找医生要点药油,给他揉揉,一定要推开,否则带着淤伤,后面拍的时候容易穿帮。”
“好的导演。”张原凯忙不迭答应。
郑道又转头叮嘱季风:“虽然拍戏磕磕碰碰是常事,但受了伤也要及时处理,不要自己硬撑着。组里一直跟着医生呢,有事随时找他们。”
也就是郑道知道他身边一个助理照顾不过来,一个导演反而来操着经纪人的心。
季风一边答应一边道谢,郑道就让他抓紧时间睡会儿。
没有房车,季风只能缩在椅子上睡。夜里风还是凉,张原凯替他盖上一张薄毯,自己坐在旁边打瞌睡。
晚上折腾这么久,季风早就困了,哪怕姿势不舒服,也很快睡熟。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一只温热的手掌贴上自己的额头。他微微睁开眼,在熹微的晨光中看见陆海的身影。
对方拍拍他的额头,说:“该起了。”
季风顿时清醒过来,扭头看张原凯睡得正香,就把身上的毯子给他盖上,和陆海一起去了战壕那边。
导演等的就是这个时间点,各部门迅速就位之后,演员们也再次投入到工作状态中。
敌人的第一次进攻总算是被击退,幸存下来的人疲惫不堪,来不及庆幸劫后余生,只是耳边嗡嗡作响,坐在战壕里抱着枪发呆。
陈小山和沈徽并肩而坐,因为枪炮在耳边炸了整晚,耳朵里像是被盖上了一层膜,听什么都是闷闷的,所以两个人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量。
“少爷,我们赢了吗?”陈小山仍旧心有余悸,但又不禁带着点兴奋。
沈徽却很清楚,他们伤亡惨重,敌人随时都可能发起第二次进攻。但他不忍心打破陈小山那点希冀,于是微微笑道:“算是吧。”
“那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陈小山向来对沈徽说的话半点不疑。
沈徽看着他仍显稚嫩的脸庞,替他摘下头盔,拂去头发里的尘土,许久才说:“很快,很快就能回去了。”
这个时候太阳缓缓从对面升起,阳光洒进了战壕里。陈小山很高兴,从胸口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小本子,本子里夹着短短一截铅笔。
趁着光线好,他要写一篇日记,这是他以前学字的时候沈徽给他布置的任务,这么些年了一直坚持着。
沈徽在一边看着他写,陈小山嘴里喃喃自语,有不会写的字时就凑过来问沈徽。沈徽抓着他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陈小山就在旁边学着再写一遍加深印象。
他记录了昨晚的战况,然后在日记的最后写下一句:“少爷说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想念阿娘。”
陈小山的每一篇日记后面都有这四个字:想念阿娘。
他的阿娘早就死去了,他甚至不记得她的长相。他羡慕少爷的阿娘对他无微不至,于是在心里告诉自己,阿娘一定在天上看着他,保佑着他。
沈徽看见那四个字的时候,眼里泛起了泪花,赶紧扭过头去。陈小山并未发觉,写完日记后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里,又在日记本的前面放上了一片铁片。
之前沈徽问他放这个干什么,陈小山说怕打仗的时候受伤,把日记本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