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了,一晃四年多都过去了,顾爱爱从学校分配的小公司拿到实习证后就正式离开了校园,简历四处投,眼看着冬天因为取暖多交的房租费害得她连生活都成问题的时候,终于有一家大媒体公司要求她立刻进入工作状态,真是天上掉馅饼。
拖着比疲倦的心更沉的脚步,爱爱走出公司。
大爷的,人家都是朝九晚五,凭什么我朝九晚九!欺负新人也没必要这么明显吧!还年轻人年轻人,呸!年轻也让你们整垮了!
顾爱爱想起领导的话就来气:小顾同志,我手上还有一点点任务需要加班完成,你看你最年轻,虽然是刚来这个岗位,但做事最利索最主要的是也不用像其他人似的接孩子做饭是吧……
不过话说回来,想到自己当时一副信心满满面带笑容地接过这“一点点任务”的嘴脸也活该受加班之苦,想着想着爱爱又埋怨起自己来。
现在是九点左右,北京的空气正开始降温,她哈了一口气,一团雾绕在嘴边。顾爱爱喜欢在寒冷的冬天对着空气哈气,尽管这里的冬天那么折磨人却让她疯狂的喜欢上了。对着空气哈气看着蒙蒙的雾飘在面前,雾眼朦胧,还对踩雪的声音有着迷一般的喜欢。
若不是路边的松树盘起了霓虹,若不是小贩摆出了浮夸包装的苹果香橙,顾爱爱恐怕都忘了还有圣诞节这样的节日了,最后一次过圣诞还是在大三考研教室上着自习被商木木给拽出来的,趁着圣诞搞活动吃了次西餐又在ktv里嗨了一宿。
画面浮现在眼前,爱爱的疲惫一时间全融化在了回忆里,大概是哈出的气打湿了眼睫,爱爱拿出手机在这个喧杂的城市里相对安静的一条街上翻电话薄找商木木打了出去,确切的说,都不用翻找,她的备注是“a木木”,这么多年,只有这个逗逼不离不弃,随叫随到。
“喂?木木,圣诞快乐!”电话刚一接通,顾爱爱就充满了电,如果商木木现在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话,估计爱爱都能把她扛起来。
“喂,”然而电话里是个男人,不用说,是路博辛。
不知怎么的,顾爱爱对路博辛怎么也喜欢不起来,几乎零好感,木木说可能是因为自从她俩恋爱以后她对顾爱爱的关心少了,所以吃醋了,对博辛也就喜欢不起来。可顾爱爱自己知道,对于他的讨厌,是纯天然不添加任何因素的。顾爱爱看人挺准的,就这一点,日后便得到了验证。
“哦,路博辛。木木呢?”顾爱爱瞬间尴尬一脸。
“爱爱,那什么,你也圣诞快乐,木木她去厕所了,估计……”
路博辛还没说完就听见电话里有个很小却满满不耐烦的声音问谁打来的电话啊?!
“你老相好。”
路博辛讲完这句话就是一曲锅碗瓢盆刀叉碗碟大伴奏。“喂?爱爱?呦!看来这是得了空想起我来了啊?是不是想我想得受不了了啊!怎么样,大公司上班爽不爽?!”
这四年来商木木虽然养长了头发,化妆穿衣也全走了文艺道路,但一张嘴还是那个商木木,一个人的时候都能说个单口相声。
“爽屁啦!现在才刚刚下班。”顾爱爱只有向商木木诉苦的时候才会真正释放自己,那些细水长流的委屈总能一时间化成瀑布,飞流直下之后也就风平浪静了。
电话那边的商木木皱了皱眉,“不是五点下班嘛!怎么这么晚?”
爱爱忘记了自己一身疲惫,骂起领导的架势像刚吃了五碗面,有种鲁智深准备倒拔垂杨柳的气势,嗯,如果路边抢眼的松树就是领导的话,估计她也能连根拔起。
顾爱爱一边抱怨一边指责电话那头幸灾乐祸,商木木也一边笑一边帮着顾爱爱骂这个“四眼儿三八二逼臭蛤蟆经理”。
“咦?咳,木木,我手机没电快关机了,先不跟你说了,那什么,商木木同学,”顾爱爱的手机发出最后通告的时候她心里的委屈也基本倾诉完了,倒是想起最初的祝福还没送到本人耳朵里,趁着最后百分之一的电补给木木:“祝你,圣!诞!快!啊!”
嘟嘟嘟……
商木木被最后的一声“啊”吓了一跳,这样的圣诞祝福还真是独一无二。心里正琢磨爱爱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准备回个电话了,可路博辛为了给他们的二人世界多点时间拦住了商木木,想到爱爱之前说过手机没电了,木木也就没放在心上。
事实上,就算商木木把电话打过来,估计顾爱爱也接不成这个电话,因为手机已经飞到了马路中间被过往的车辆捻成了碎片。
顾爱爱可能不知道,刚才的几十秒和接下来的几十秒是他和她一生的难忘。
原来,没等爱爱说出那个“乐”字,一个身穿白色单薄t恤的瘦高个儿男生醉醺醺地飞机坠机之势扎进了顾爱爱的怀里,最无辜的还不是受了惊吓的顾爱爱,是被吓得扔飞现在已经被捻得粉碎的手机。
看了一眼那些四溅的手机零件,顾爱爱眼角都积攒出了眼泪,那是她半年前用第一笔实习工资刚换的新手机啊!
不过悲哀立刻转移成愤怒,顾爱爱的眼神立刻从柔水变成磐石,恶狠狠砸向罪魁祸首。“你!……”
话没说出口,男生动作娴熟地抱紧顾爱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地抓着爱爱的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冰冷冷又软软的棉花一样的唇重重地吻在了顾爱爱的脸上。
短短不到一分钟,换做是谁也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顾爱爱瞪着俩大眼珠子大脑机械地极速旋转,虽然很蒙圈,但顾爱爱还是个正常且机智的女人,她的第一反应是推开这个身前的不速之客。
杀害老娘手机的“凶手”还想揩老娘油?顾爱爱开始推搡挣扎,可是这个喝醉的男人似乎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一只手搂着爱爱的腰一只手摁着她的头。用尽了浑身解数只能让男人力气越来越大,别说结束这个吻,顾爱爱几乎喘不过气索性放弃了:
尼玛,等你松手看老娘不治死你个臭流氓!
顾爱爱心想着抬头看了一眼这个“接吻对象”,微弱的灯光像是友情提示,它模模糊糊地给出顾爱爱一些大致的信息却不肯让她清楚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