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那人顿时一惊,匆匆又瞥过去时人已经不见了,他不死心地又探了几次头,“这就是把老虎坑进局子里那个?!看着不像啊!也就才成年吧!”
前台嗤笑一声,啪嗒嗒敲着键盘把钱充好了:“你知道个屁啊,人家从十一二岁就跟着振哥混了,现在还在上高中呢。”
“牛逼啊……”
方临找过去时,梁振正在后院的屋子里和一老太太笑着聊天,看见他过来,这才一招手:“来临子,这就是我说的杨奶奶,有什么不知道的问她就好了。”
方临走上前,把头盔往桌角一放,这才坐下,点头:“您好。”
杨奶奶是个胖老太太,笑得眯眯眼,看着挺和蔼,开口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就是方临啊,看着还人模狗样的呢,我还以为能和小梁一路人的都得是刘川那种二傻子呢。”
方临:“……”
“哎,老太太怎么回事。”梁振啧一声,放下杯子,“……说正经的呢,镇西头老方家那俩傻逼您又不是没听说过,死了爹还得让孙子操办。别说临子了,我都没什么经验,您得给帮忙好好出个模样。”
杨奶奶捧着热茶杯笑了一会儿,慢悠悠地一点头:“就是,这种早该死娘胎里的玩意儿,以后下了地都得遭人骂。”
她看一眼方临:“这样吧,我把该买的东西,该走的流程写下来,你直接照着弄就行。”
方临点头,低声道:“可以。”
“不过呢,这事儿你来操办确实不好看。”杨奶奶想了一会儿,又去看梁振,“你那里不是好多什么狐朋狗友吗,拉出来两个,压着姓方的那蠢货去干。”
“……啊?”梁振一愣,看一眼方临,“这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的。”杨奶奶捂着手,啧啧道,“真让孙子来主持大局才难堪呢,给老方家留点儿脸面吧。”
梁振想了想:“也行。”
反正也不是没干过……上次方爷爷葬礼他们就是这么逼压着方二叔收拾的。
方临也没什么意见,从杨奶奶那里拿来了单子,直接去采买了送到了二叔那边。
他过去的时候,正撞见二叔和二婶在打儿子,嘴里铺天盖地的都是些混着脏污词的生殖器官,骂他天天考试不及格连废物都不如。
“……你他妈比的可没有个知识分子的娘!也没有个牛逼轰轰的老情人!不好好考试以后连你爹的棺材都买不起!”二婶一边骂一边抽着拖鞋,把儿子抽得嗷嗷直叫唤。
二叔少见地没有跟她呛声,还在跟着骂:“mlgb的小兔崽子!考试不会考抄都不会吗!回回倒数回回倒数,你爹我都比你强!”
二婶顿时怒了,扭头瞪着他甩着拖鞋唾骂道:“你强个屁!你他妈也就会算个牌!牌都算不准还日//你妈的天天输钱还不赶紧死了算了!”
“你个老娘们再说一句?!”
“说就说老娘还怕你个遭狗//日的吗!!”
……
这一对夫妻两句话搭不上就能爆//炸跳脚,底下的话顿时更加污浊不堪了起来,方临有些麻木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目光已经又冷又沉地静了下来。
他拧开油门,加速,哐!!!的一声撞开了破铁门,半挂着的铁链条哗啦啦地散了一地,但门依旧□□地晃荡着。
二叔二婶先是惊得脱口骂了句:“谁他妈的不长眼……”
等看清是谁,顿时警惕又害怕地一缩,嚷嚷:“你来干什么!”
方临走上前,冷漠地放下一堆香纸元宝样的东西:“我爷爷的新丧年,搞砸了……你们俩就好好给我等着。”
听见他的声音,板凳上趴得快睡着了的半大小孩儿顿时惊惧地抬起头,一吸鼻涕。
二婶心里也怵他,只敢瞪着眼:“你他……你说什么呢!上次老爷子的葬礼我们不就整得好好的!”
方临一手抱着头盔,面无表情地盯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杨奶奶仔细写的流程来,指尖推着放在旁边的杂物架上,冷冷道:“你们自己也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干不好,我不保证做出点什么事来。”
二婶慌张地移开视线,撇撇嘴,把流程表拿过来,看了看,暗示一般地尖声扭捏道:“要买这么多东西可得花不少钱呢吧,你看……”
二叔紧跟着眼睛一亮,舔舔嘴角。
“明天刘川会过来看着你们买,钱我到时候会给他。”方临冷漠地重新把头盔带上了,抬起眼,拧了拧车把,“你们两个只需要充当个活人就够了。”
没了捞钱的机会,二叔顿时气恨地唾了口唾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哪有侄子逼着叔做事的!你他妈这么狂,老子就等着看你以后孤独终老!死了都没人埋!”
“……放心吧,你等不到那一天。”方临眯起眼,被阻隔在头盔里的声音有那么一些沉冷,戾气十足,“我死的时候,你们俩人都烂了。”
说完,他在两人惊惧呆愣的眼神中凉薄地扯起一抹笑,一拧车把,转身消失在了摩托车腾起的嗡鸣声中。
独留二叔二婶后知后觉地涨红了脸,在原地跳着脚暴怒如雷地喷脏叫骂。
孤独终老。
方临在深冬冷利的风中眯起眼,面无表情,狠狠地将速度拧到了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