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她看向莫辰,莫辰紧锁着眉头,一脸担忧,她笑着劝他, 只是感冒而已不要担心。
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呼啦啦一群人进来, 医护人员全副武装, 推着一位病人直接往里跑。医院这种地方来一次,被吓一次。
她的结果出来,她取了之后交到医生手里,医生看过之后,再次询问她的情况,她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
医生急忙起身, 跑到另一边, 很快有四五位医生一起过来, 又来了几个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直接把她推向另一边的隔离区。
江小源大惊,莫辰一把抓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
医生直接开口:“近来爆热之后, 已经出现疫情, 症状同感冒相似,都是突发高烧,潜伏期在一周左右,便会全身无力直到昏迷不醒,我们现在必须她把送到隔离区,进一步观察。”
江小源听闻全身都在抖,疫情,灾区疫情,不会,不会的,她不会感染这种病,她只是感冒,她抓着莫辰的手,不住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的。莫小叔我不会的,我,我不是,只是感冒,感冒。”
莫辰心里陡然一惊,让自己冷静,这个时候不能乱,“江小源来周曲两次,每次都高烧不退,你们不能单从她这一点就把她划为疫情感染者。”
他抓着江小源的手往回拽,旁边两个医护人员按住江小源不松手,医生说,“现在已经突发疫情,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似病症患者,她必须隔离,你们要配合我们工作。”
江小源什么也听不到,她不想被隔离,她没感染疫情,她紧抓着莫辰的手不放,“我没有感染疫情,我只是感冒了,你们放开我,莫小叔,我不想被隔离。”
“莫辰,我害怕。”江小源的眼眶湿了,很快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莫辰上前扣住另一个人的手直接把人推开,把江小源抓过来,“没事,别怕,小源你听我说,别怕,你不会有事的。”
“首长同志,请您配合,如果她感染疫情,便会传染给其它人,放她离开会带来什么后果您应该清楚,如果她不被隔离观察,万一她真的感染疫情,你这是在害她的性命。灾区疫情突发,我们有权利扣留疑似病例患者,请你们配合。”
江小源害怕,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紧紧的抓着莫辰,“我好好的,莫辰你带我离开,我好好的,我不高烧了,我不烧了,我要回家,我要离开医院,求你了,莫辰你带我走,我不要被隔离。”
医生冲旁边人使眼色,“快点送到隔离区,进行下一步检测观察。”
医护人员都过来抓江小源,莫辰紧紧的抓着她的手,江小源满脸的泪,眼底全是惊慌和害怕,“小叔叔,我不要被带我,你救救我,我不要被隔离,我不要,不要……”
医务间里嘈杂纷乱的人群,每一个脸上都带着惊慌与错乱,见穿着军装的男人紧握住女人的手不放,医生开口,“同志,你是军人,你要为百姓负责,你不能自私的强行带她走,你这是在害她。”
江小源的手一点点被掰开,莫辰整颗心都冻结成冰。
江小源被扣上安全防护罩,她脸上的泪,眼底的惊慌与无助,莫辰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心被捏碎的感觉,他冲过旁边的拦着他的人,大步上前,推开其它人,一把抓住江小源,他捧着她的脸,“别怕,小源,不怕。”
眼泪唰唰的往下掉,她抱着他嚎啕大哭,他拍着她的背,轻抚着,“别怕,你等我。”
江小源被带走,莫辰在医生的要求下办理了手续。
江小源缩在冰冷的隔离室里,偌大的玻璃房间,外面有医生在走动,她坐在椅子一角,紧紧的抱着自己,眼泪已经被空气风干,她望着外面行色勿勿的医护人员,又有人被送了进来,她看到那些人,被抬起来,有的被全副武装的医护人员推进去,扶进去,每一个生命,好像在不久就要流逝。
她会不会死?她不是感冒吗?她只是感冒?莫辰,他让自己别怕,她要听话,她说过,听他的话,她不怕,不怕,真的不怕,可是眼泪又不受控制的往下滚落。
莫辰这时才得知,近日天气爆热,去年灾后导致炎热爆晒后的疫情突发,已经有几例确诊,已经有死亡病例。司机开车往回走,他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从后视镜里看莫总师的脸色,阴郁得吓人。
莫辰让自己冷静下来,打电话给李原,通知组内人员,一个小时后开会。
江小源见几个医生进来,戴着防护罩,又是给她抽血,又是问情况,又给她紧急处理退热情况。
她本就高烧,周身无力,被折腾着,最后只能躺在病床上,毫无反抗能力。
看着一管管的血被抽走,她张了张嘴,发干的唇瓣显得她更加苍白,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强调多次,只是感冒,可医生也耐心地跟她解释,此次疫情就是突发高烧,持续高热不退,如果急早治疗,发现病症,也许还能有办法,她想出去,医生也不会放的。
因为在疫情爆发之时,医院有这个权利,扣留疑似疫情患者。
她说,声音极小,“我,真的会是吗?”
“我们现在并不确定,但你的高热症状查不出任何原因,你的肺和肝都没问题,与之前的患者情况很相似。”医生说完,还安慰她,“配合我们治疗,希望你是幸运的。”
医生们都戴着防护罩,全着防护服,她像是瘟疫一样被人恐惧,被人躲避。
幸运,她挺幸运的,打小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生活条件优越,家庭和睦美满,读最好的学校,做自己想做的事,嫁给了一个优秀的男人,而且,她又那么喜欢他。
时间越来越晚,医生给她的水,她一口没喝,她轻声呢喃,“莫小叔,你在哪儿,我害怕。”她的嗓子干哑,小半天没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细小弱微。
研究基地正在进行一次长达三个小时的会议,没有人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总师来了就开会,把下一步的细节进行交待,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待,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大家面面相觑,直到会议结束,莫辰说,这几天他不在,有事电话找他,他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人知道他去哪,李原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他脸色凝重,没人敢上前一步。
莫辰结束会议,回到家里换了身衣服,然后拿了些东西,便自行驱车去往格安医院。
江小源安静的坐在隔离室里,医院这种地方,好人能吓出病,有病的人被吓一吓腿都能软,她被怀疑感染疫情,本就生病的人,此时更没了生机。
医生在外面,也是无奈摇头,但没人敢放她出去,如果真的感染疫情,害了她,也害了别人。隔离观察,再治疗她的病,是唯一方法和必走的途径。
她抱膝而坐,头埋在双腿间,她周身发热难受,但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只有恐慌,和被隔离之后,对一切未知的恐惧。
突然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她缓缓抬头,看到了玻璃窗外,没穿军装的莫辰。
她腾地站了起来,双腿一软,差一点摔倒,她扶着床边的扶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她看到莫辰了,莫小叔来了。
她跑到门口,手贴着玻璃窗,眼底明亮的笑中,渐渐蕴出了泪。
莫辰看着她,冲她笑了笑,眼底的暖暖的笑,这一抹笑,几乎化开了她所有的恐惧。
外面几个医生和莫辰,突然走开,江小源急忙从右侧跑到最左侧,莫辰要走了吗,他要走了?他们在说什么。
她看到他们站在不远处,正在说着什么,她从莫辰的面容看到了强势与坚定,医生也在激烈辨驳,后来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个人走向她这边。
隔离室的门打开,莫辰走了进来,她站在那没动,冲他笑着。
莫辰上前,她急忙退后,伸手摆出拒绝的姿势,“不要过来。”
莫辰还要往前走,她哑着嗓子吼道:“不要过来,你出去。”
医生看向莫辰,“你这是在拿生命做睹注。”
莫辰没说话,大步上前,一把扣住江小源,她奋力挣扎,“你走,你别进来,医生你快带他出去。”
医生开口:“他要留下来陪你,我可是为他破例了,你劝劝他吧。”
江小源大惊,“不行。”她推着他,“你走,我不要你陪我,你不用陪我,我没事,我不害怕,我一点也不害怕,我会没事的,你回部队去,你别进来,莫辰,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
江小源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感染了疫情,他这是在拿命陪她,“我不要,我不要你陪,我真的不要,求求你了,你走,你走……”
她推他,他却稳如泰山,她推开他紧扣着自己的双手,跑到隔离室最角落,泪眼乞求的看着他,“莫辰,求你了,你走,你快走,我求你了好不好,我一定听话,我会乖乖听话接受治疗。”
莫辰上前一步,她就躲开,她看着医生,“快带他走,带他走啊。”
“小源。”他轻声唤她。
她不住摇头,捂着耳朵,一直在说让他走。
莫辰上前一把扣住她的身子,抬手捧起她的脸,直接堵住她的唇,江小源怔忡之后,是拼命的推打他,“走开,你走,离我远点。”
他吻着她,用力的堵住她所有的话,直到她挣扎不开,身子软软的被他扣在怀里,他环着她瘦弱的身子,“现在我也有可能感染跟你一样的病,所以我得跟你一起留下来治疗。”
江小源哭得嗓子都哑了,她不要,她不要他陪她。
医生无奈的走了,隔离室里留下了一个疑似疫情患者,还有一个健康却态度强硬留下来陪她的莫辰。
他跟她说话,她也不应。
她坐在病床边,背靠着他的肩,过了许久她问他,“你不怕吗?”
他说,“怕。”
她蓦地回头,他抚上她消瘦的侧脸,“我怕你害怕。”
江小源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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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一个朋友也是突发高热持续不退,查不出什么症状,当时也是因为当地有疫情,他去医院检查被隔离了好几天。这几年总有疫情发生,想想也挺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