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瞧瞧,不过片刻便惹了不少小姐侧目,可偏偏她还不自知,只顾着和黄良玉说话。
“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我和祝十小……祝十公子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你!”小荷急急地拽住了黄良玉的衣袖,生怕再把她弄丢,匆忙之下,险些叫破了祝英台女红妆的身份,好在她也算机灵,及时改了口。
“没事啦!只是方才看见胡老伯的花灯,觉得特别好看,有些入了神,没注意你们。”黄良玉好性子地哄着小荷。
而这厢祝英台饶有兴趣的细细地看起了那些花灯。一个个雕画着繁杂的花纹,画屏上的字画也是质量上佳,一看便知是难得的珍品。
祝英台大肆赞扬,“了不得啊!大叔!想不到胡大叔你除了医术厉害,做花灯也有一手,看起来字画木工也不错啊!也怪不得我爹爹常叫你‘胡百通’呢,果然名不虚传。”
胡大叔僵硬地笑了笑,“谬赞!谬赞!”
“这么好的花灯,那大叔送我和玉姐姐几个耍耍如何?”祝英台眯眼笑得像个小狐狸似的。
胡大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僵硬了,“不知道韵韵(祝英台字文韵)你是要几个才好呢!”
“大叔,你放心!英台一点也不贪心哦。”祝英台无辜又可爱的笑出了声,却让胡大叔又打了个寒颤,脊梁发冷,“就这一架子花灯而己罢了!反正大叔你自己会做,很快就能再做出一些来啦!”
一架子花灯……
他就这一架子花灯,他就知道祝文韵这丫头不怀好意。
这丫头真的是当初被称为是‘祝傻’的祝公远的女儿吗?怎么这么鬼机灵呀!
想当初,他胡广生和马狐狸一起天天整祝公远,多美好的过往啊!
可现在他却被祝公远的三子八子,九女十女吃得死死的!报应!
说起来那祝老三真心不像祝公远,倒像马狐狸。还有另三个人也不像祝公远,太聪明!
沉默了许久,胡大叔开始讨价还价了,“一架子的花灯你想都别想,就一盏!”
“啊!大叔,你未免也太小气了吧?”祝英台撇撇嘴,随即又伶牙俐齿的开始说道,“大叔,您之前在我家可是折腾出了不少事儿,英台对大叔你也是细心妥帖,凭我俩的交情,您怎么,只给一盏?至少也要给我个十三盏。”
“十三盏,我就这十二盏,你要十三盏!”胡广生吹胡子瞪眼就差没翻脸了,“顶多给你三盏,再多也没有了。”
胡广生说的是真的,没再容英台辩解,给他们每人手里塞了个花灯,就赶人了,“得了,你们可以走了,别烦我老汉!去去!小娃子一边玩去。”
祝英台满意提着那盏花灯,礼貌行了个礼,和胡广生大叔道了个别,便拉着黄良玉,小荷跑了。
看得胡广生大叔那叫个心疼,“我的花灯啊!”
“英……英台!我们白拿东西,不好吧!”黄良玉有点心虚地看着手上的花灯。
“玉姐姐,没关系的。这是大叔自己本来就打算送给你当见面礼的,不然你以为大叔会这么容易让我们把花灯拿走吗?胡大叔可是很顽固的人。”祝英台一边开心地欣赏着手上的杏花花灯,一边不以为然地开口。
“英台?那胡大叔是什么人?怎么还认识我爹?”黄良玊有些好奇地问,胡广生大叔虽说其貌不扬,可那恣意洒脱的性格,以及这一手不错的画艺木工,实在是不同凡响得很。
“哦!胡广生大叔啊!是我爹和黄伯父,也就是你爹,当年去书院求学时的同窗。”
“同窗?”
祝英台郑重的点了点头,“三年同窗,多年至交。当年我爹上山求学,除了黄伯父外,还有四个极好的友人,胡广生大叔就是其中之一。胡大叔出身颖川胡家,生性散漫。三年书院求学后,使以游遍天下,看尽人间为己志,扮做游医工匠,四处游荡。胡广生大叔在书院时文采一绝,这些年在外,见多识广,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玉姐姐,待他,一定要恭敬!”
“那,英台,另外三人是谁呢?”黄良玉被勾起了好奇心,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嗯,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当年我爹有个外号叫做祝傻,黄伯父有个外号叫黄老赖。胡广生大叔当年被他们叫做胡不通,意思是顽固起来谁说理也不通。”
“至于另外三人,马狐狸,王跛子,老酒鬼,当年与我爹和黄伯父,起了矛盾,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当年是莫逆之交,而今却物是人非。”祝英台感叹道,“这些是胡大叔告诉我的,现在也只有胡大叔还和所有人都有联系,其他人的话……”
“哎呀!玉姐姐说这些陈年旧事干什么!走吧!英台带你去看看琴比!”祝英台甩甩手,马上又抛开了伤心事,兴高彩烈了起来,抓着黄良玉就跑,“说不定玉姐姐可以拿个琴魁什么的!”
“英台,什么琴比?”
“这就是花灯会我最喜欢的地方!专门让我们女子一展才能的地方,有琴比,画比,舞比三比。琴比就是比琴艺,玉姐姐你的琴艺那么好,一定能拿第一!英台可是想要那第一的的奖品玉雕琴好么了!玉姐姐,你一定要赢!”祝英台兴高彩烈地指着那厢,手舞足蹈了起来。
黄良玉见着孩童般的祝英台无奈又宠溺地点头应下,“好!好!好!玉姐姐一定帮英台赢来!”
――三比看台
纱帘轻舞,一个个绫衣罗裙的世家小姐公子的身影隐约可见,人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
而看台之上,一个白衣少年郎临风玉立,衣摆飘飘,卓尔不凡。
“公子,这是女子三比之地,您是要寻上午那姑娘么?”马统不自在地多嘴了一句。
自家公子确实太引人注目,那台下进行舞比的莺莺燕燕正好离他们的看台特别近,每上台一个,便一定会给自家公子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其她不上台也一定一个个涨红脸看自己边上的公子。虽说看的人不是他,但也叫马统分外的不自在。
而马文才适才收回了那探寻的眸光,漫不经心地擦了擦那武斗上赢得的宝弓,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用的,却是寡淡冷漠的语调,“找人?呵!本公子只是想看看这女子三比是怎样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他桀骜冷峻的面容露出惯有的嘲讽,却反倒叫人移不开眼,整个人像是浓烈的色彩耀眼而夺目。
马文才毫不珍惜随手将那弓箭向后一抛,便纵身一跃,从那有几米高的观望台上飞纵而下,双脚落地,衣摆飞扬,那轻松写意的样子说不出的英武潇洒,惹得一众小姐惊呼不已。
而身后的马统也不甘示弱,一把接住了弓箭,厌烦的看了一下那台下从方才开始一直盯着自家公子看的娇小姐们,一言不发地跟着跳下。
这主仆俩都是好身手,巧妙的几个转身便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琴比台上
琴声涓涓宛若流水。
“诤!”一个漂亮的收尾,使沉醉于琴声中的众人一个个回过神来,用惊叹赞美的目光望向台上,抚琴的女子。
“黄小姐不愧是名门淑女,可谓是行云流水,妙不可言。”上一届的琴魁赵小姐回过神来,她是今年主持琴比的主事人,拥有评选的权利,“这琴艺,明月自己怕也是甘拜下风。黄小姐当为此届琴魁。”
赵小姐性子通透,当下抚掌轻喝,“来人,将此届琴魁之物,玉雕琴奉上。”
“良玉谢过赵小姐。”黄良玉优雅地欠了欠身,一颦一笑看得台下众人纷纷惊叹赞叹不已,当真是通体温婉如水,大家闺秀气派。
“何必言谢?玉姑娘,请。”赵小姐轻笑一声,轻手将那玉雕琴上的绸布掀开,“玉雕淑女琴,品淑德娴者得之。当不起姑娘一声谢,明月也不过按才而择之。”
“不过,若是姑娘真的要谢,不如便叫声姐姐如何?”赵明月眨了眨眼,笑着打趣。
“不才小女黄良玉见过明月姐姐。”黄良玉一向是识大体,识进退,顺着赵家小姐的话,乖巧的叫了声姐姐,便接过了那玉雕琴。
赵小姐名唤赵明月,出生于赵家,家世不错,虽说她黄家也不怕得罪,但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这个道理想必人人都清楚。
几番客气,这玉雕琴到了黄良玉手中。白玉雕的琴,用了极细极好的蚕王丝是做琴弦,小巧玲珑,只有巴掌大小,晶莹剔透的,煞是喜人,也怪不得叫英台日思夜想。这般奇巧之物,想必是个女子就绝对不会有不喜欢的吧。
“冲你这声姐姐,你这妹妹我收下了,不过姐姐我还要忙,就只好委屈妹妹啦,下次再同游如何?”
而黄良玉想着将这琴赠给英台,小丫头会是怎样的高兴,立马便急急地告辞了赵明月小姐,要下台去找英台,“是,下次良玉定会请姐姐同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