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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小高所汇报的,程否告别莫可以后几乎是像踩着风火轮一样开着车飞速赶到了c市浦宁区一所颇负盛名的高级西餐厅。
    这个地点他曾经也来过,知道这里向来以高逼格著称,即便是来这里消费,如果着装不符合餐厅的规定,他们也不会让你进去。
    好吧,每个企业每个经营者都有自己的个性与理念,哪怕是他现在急着进去查案,也不能指着餐厅营业者的鼻子跟他理论,所以他一到了餐厅外面不远处,就跟还在餐厅里面的小高打了电话。
    “我就在餐厅对面,你赶紧过来。”小高一接电话,他丝毫不废话地就直截了当道。
    小高对于他的这种态度还微微愣了一下,本来还想说什么,但迫于这位老大在他们心目中的权威和震慑力,他还是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地乖乖答应了。
    临出门的时候,他还没事人一样地偷偷瞟了他一直盯梢的那几个目标一眼。此刻宋如意和那几名西装革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中年男人还在一边谈笑一边喝酒,好像他们就是来这里纯吃饭娱乐的。
    小高沿着程否的指示来到了他的车前,没想到程否一看到他,只简单干脆地说了一句话——“脱下你的衣服给我。”小高身上穿着一件西服,虽然总有种跟他的气质不太相符的感觉,但就这样连问都不问就要扒下他的西装,这……
    好歹这西服也是他花了好几个月工资买的。
    眼看着小高一脸肉痛的样子,程否微微一勾唇角,也不知道是戏谑还是揶揄地道:“得了,下个月就再给你买套新的。”要不是急着进去餐厅,他这身上的布料他还真不想穿在自己身上。
    今天和莫可出来购物,他穿着颇为随性,也没想着在自己的车上多备一套衣服。
    小高上了车和他换了衣服,等两人整理好,程否颇不习惯地对着后视镜打量了下自己。他比小高高半个头,小高又比他稍微壮一点,这套西服无论怎么穿也不可能妥帖体面得起来了。
    好在程否的气势足够强,在吐槽了一番这套邋遢的西服以后,他就抬头挺胸自信满满地下车去了餐厅。
    小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向那间他刚刚刚出来的西餐厅,一时间竟有种想拜服得五体投地的感觉。要知道像这种高消费的高档场所,他每次进去时都有种抑制不住的心虚感,即便他知道自己只是为了工作,为了调查,但那种胆战心惊深怕被人扫地出门的紧张惶恐还是挥之不去。
    他把这种感觉归结于贫穷——还是太穷了啊!贫穷就免不了卑微,贫穷就免不了看人眼色……
    所以他一定要牢牢抱紧boss的大腿,认真听他的话,完成他布置下的任务,这样才能改变自己打从出生就贫穷的命运。小高内心无比虔诚地如是想。
    丝毫不知道此时自己的下属在想什么的程否,以一种纯粹来进餐消费的客人姿态轻松自在地走进了对面的那间西餐厅。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模样看起来太有派头,气场也太足,即便穿在他身上的那套西装明明不合身,餐厅门卫也依然非常礼貌地让他走了进去,连一声问询和阻拦都没有。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原来还要看脸啊!小高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心里不平的呐喊。想他之前刚要进这里的时候,门卫不但拦着他问了好些话,还用一种近似看乞丐或小偷的眼光看他。
    当然,这种情景在小高的工作经验中发生的有很多次了,以前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大,明明是做着一样的事,为什么待遇却天差地别?
    太不公平了!小高再次忿忿地吐槽,打死不承认他跟自己老大的气质外表也是天差地别。
    程否很快就进入了餐厅,并面无表情地在一个靠着角落并且方便观察宋如意那一伙人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请问先生几位?想点些什么?”没一会儿,餐厅的服务员就训练有素地来到了他身前,脸上的笑容和说话的语气恰到好处。
    “两位,不过他等一下才到,”他面不改色地淡淡回答:“现在麻烦请给我一杯蓝山咖啡。”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颔首转身走了,完全没有再多废话。这就是这间西餐厅让人欣赏的一面,清净、环境优雅而且不用担心被打扰。很多富人和一些自持高端的精英分子就很喜欢来这里谈事情。
    程否全身肌肉放松地懒懒靠在椅背上,仿佛漫不经心地在打量着整个餐厅。这间西餐厅只有一层,不过胜在面积大,所以整个格局也显得格外开阔和宽敞。即便是这里坐满了人,也不会有喧杂吵闹之感,的确是很适合商谈事务和敞心聊天的地方。
    程否有点意外宋如意会选在这里跟人约谈,上次她在健身会所打的那几通电话,让他以为她会照样把人约在那里,毕竟相比起这里,那间健身会所是她的地盘。熟悉的地方一般会给人带来安全感,而且如果想做些什么的话也更好操作。
    宋如意并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被观察和剖析的对象,仍然笑语妍妍地端着酒杯跟她周围的这几个企业老总说笑唱和着。
    “哎哟,马总,我早说了,去我那里不是更方便?我还准备了很多‘节目’给你呢!”宋如意微微嘟着唇,风情万种地向她对面的那个肚子微凸头上也开始谢顶的男人娇声道:“是不是看我没跟着薛姐,就觉得我不能办事?”
    被她称作马总的男人自然笑着搪塞了几句,另外几个一身光鲜体态沉稳的男子也跟着笑,皆是一副亲昵和安抚的神态,还举着红酒频频跟她干了几杯。
    这几位她特意请来的老总是她过去在薛姐手下办事时认识的。这几个人不但生意几乎做遍了全国,最重要的是,他们跟薛忆珊的交情相当铁,也相当卖薛忆珊的面子。
    宋如意自从离家独自出去打拼后,干过很多行业,也吃过很多苦,最终她还是机缘巧合地被薛忆珊这个“贵人”看中了。当时的薛忆珊还没再嫁,从事的也是全社会才刚兴起的美容业。别看美容业属于服务业,但也是需要一定的专业技能和门槛的,而且能享受美容业服务的客户,一般经济上也颇宽裕,懂得享受人生,那时薛忆珊就告诉她,与其去干那些端茶送水或者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推销业务员,不如就在她的美容院好好接受培训,做个有资质的美容师。
    从那以后,宋如意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开始不一样了,不但她的收入肉眼可见地节节攀升,最让她开了眼界的,是她接触的那些客户,尤其是有钱有势的客户。
    这些客户形形色色,个性不同,想法不同,当然要求也不同。作为一名小小的美容师,宋如意从不敢懈怠,而是一边兢兢业业地接受着公司的各种训练和栽培,一边尽心尽力地为她的每个客户服务。
    接触的客人多了,她的见识和经历也就自然的多了。常有客户点名找她,给她小费,有时候跟她的闲聊里也会多多少少透露出一些她过去完全不知道的信息,比如职场上的勾心斗角、商界上的尔虞我诈,甚至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隐秘内幕……她也不知道这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或者仅仅只是拿她当个宣泄情绪的出口,但她都一点一点地记住了,这大概是一种本能,也是一种好奇。
    对于未知世界的好奇。
    后来她在薛忆珊的美容院干得久了,就发现她的这个老板实在是不简单,她结交的似乎有很多都是那些财经界的大佬,有的甚至还涉足了政界,这些人个个都不好惹,甚至有的还互相不对付,但薛忆珊却在这些人里面游刃有余。
    她清晰地记得一件事,就是有个某市的商人想在某个地方拿下某个行业的经营权,按照法规他原本是不可能拿到的,但薛忆珊站了出来,告诉他自己可以为他想想办法找找门路,那人大喜,似乎给了她很多钱,最后事情竟然真的办成了。
    到现在宋如意还是不得不惊叹,薛忆珊这个人,可能真的是“艺高人胆大”,或者是被老天庇佑的那种人。
    她一直兢兢业业老老实实地听着薛忆珊的指示,为她办事,为她分忧解难,但是,薛忆珊却嫁人了,而且看样子,她似乎已经变了,变得没那么野心勃勃一往无前了,她开始考虑自己的家庭,考虑自己的子嗣,考虑……自己的后路。
    就在宋如意渴望跟着她一展宏图一飞升天的那一刻,她居然收山了!
    这让宋如意忿忿不平,她觉得自己这些年付出的一切,好像都变成了别人的踏板,最重要的是,她心中的那些想法都像是一场异想天开的笑话。
    如果薛忆珊要收山,要为自己的后代谋后路,没关系,那她同样也要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打拼和付出另谋出路。
    所以她将面前的这几个跟她的关系还颇为熟络的企业老总约了出来,她思忖着另起炉灶的可能性,可是这几个狡猾的老油条,一心只跟她打哈哈,却完全不接她的暗示。
    “郑总,我也敬你一杯,”她眉眼微微上挑,唇角带笑地举杯碰向一直端着红酒的男子。“听说令公子马上就要留学回来,恭喜你啊!”
    郑总跟她碰了碰杯,仰头便喝下去。
    酒业不知道喝了多少,自认酒量还算不错的宋如意都免不了急了,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肯接受她的提议?她只是想入股这次的常平里社区拆迁,为什么他们却一个个都像当她是说笑似地只跟她插科打诨,却丝毫不肯说个实在话?
    这次的常平里社区拆迁,有很多事都是她在帮薛忆珊和那些人具体运作的,他们也答应了多分她几套房子或者多给点钱。笑话!她掏出自己的家底买下了那里的房子,分给她的难道不是她应得的?
    现在想给点钱就把她打发了,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眼神一厉,还没说出什么,就听到坐在她身边的那个身上还带着狐臭味道的于总油腻地靠了过来,一边打着嗝一边笑嘻嘻地低头在她耳边说:“如意啊,我们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呢……”
    他顿了一下,和对面的几个同样油腻的同行相视了一眼,才在她的满脸期盼下一字一顿道:“你跟薛忆珊比起来,还是太嫩了……”怎么可能还没付出什么就已经想着索取了呢?
    她不会真以为那些换个人也能做的事,就算是她的能力和付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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