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不了他举动深意的乔鸣很头痛,看着他悠闲愉悦地吃着面条,就更头疼了。他这是傻了吗?怎么一分钱没挣到,还乐呵上了?
乔鸣不理解他,程霖倒是理解的。他外出归来没有看到唐誉州,便打了他电话,知道他在闹市后,很快过去了。
“你来的正好,来劝劝他。这摆地摊不仅赚不到钱,而且太辛苦了。”这是第一次乔鸣看到程霖没有摆脸色,还和颜悦色迎上去,把沈烈告诉他的两单奇葩生意给重复了一遍。
程霖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摆脸色,听了他的话,看着美甲摊前不时拍照的人群,略一想,便明白了唐誉州的打算。四年前,唐誉州靠着直播美甲成了网红,如今,是卷土重来的意思。只不过换个了传播真善美的形式。他想通了,笑着回:“怕什么。他喜欢就好。而且,就算他摆地摊,也能摆得有出息。你放心,唐誉州不是庸碌之人。”
这都吹的什么?
太不靠谱了。
乔鸣皱起眉,扭过头不想理他了。
唐誉州坐在摊位处,听到这话,看过来,弯了唇角,笑得颇有深意:“那你说说看,怎么个有出息法?”
自然是摆地摊成网红,再入星途。
程霖心里明镜一样,嘴上却嘻哈道:“我会算命啊,我跟你说,算的可准了。”他说着走过去,坐到顾客的椅子上,摸上他细长莹白的手,语气带了几分认真:“尤其是我们的缘分啊,妙不可言。”
唐誉州瞥了眼他的手,有点粗糙,细看去,指腹上有晕黄的茧子。他眼眸转了转,问他:“你最近在做什么?”
程霖回得很快:“给人做家教啊。”
不诚实。
唐誉州抓起他的手,翻到手心,低眸笑:“给人做苦力了?”
那茧子无处遁形,轻易戳穿了他的谎言。
程霖也不再隐瞒,大大方方地说:“也不是,全方面体验生活呢。”
他这两天的生活可谓丰富多彩极了。
做过家教,搬过货,送过快递,在太阳底下挥洒汗水,除却累,也别有一番滋味。他感觉到那种忙碌、踏实以及一种得到认可的幸福感,与他做网络时从那些冰冷文字上感受到的是不一样的。
唐誉州不知内情,但大抵猜到他全方面体验生活里的艰辛。他说不上同情、感慨,只觉得这人越发真实了。他可以触摸到的那种真实。他微微笑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他:“既然你会算命,那么,你自己呢?难道你的命运就是在这些全方面体验生活中蹉跎了?”
“我——”
程霖嘴巴张了张,卡住了。
唐誉州的话里提了一个一阵见血的问题。他附身在程霖身上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只是为了看他怎么死的?
死……唐誉州会死……想到这一点,他的心口就一阵痛。他不知道这是原主的感情还是属于他的。
唐誉州久等不到他的下文,又看他不知想了什么,一脸凝重,眉头皱了皱问:“怎么不说了?”
程霖不知该说什么。他是网络,是一抹灵识,不知何时就会离开,他有资格谈感情吗?面前的人跟程霖结局并不好,他这么靠近他,是否会影响到他们的命运?倘若影响了,又是什么后果?是他能担当的责任吗?
“医者不自医。同理,算命者不自算。”
程霖收回手,脸色倏然冷淡了很多。
唐誉州看他收回去的手,莫名地心里一紧。他的笑容也渐渐暗淡了,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笑着说:“换做以前,你会发一声‘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宣言。”
程霖不置可否,起了身,说:“我去买包烟。”
唐誉州点点头,看着他远去了。
乔鸣这时候坐到了椅子上,扫了一眼他的背影,问道:“他怎么了?脸色不好啊。”
唐誉州微微笑,不答反问:“你猜?”
乔鸣有些激动,声音里满是兴奋:“我感觉他这是要离开你的节奏啊。”
“这么高兴?”
“早该滚蛋了。”
唐誉州笑笑,什么话也没说。
闹市里人来人往,如同人的生命,有来有去。没有谁会永远在。同在同乐,不在两安。活过一世的人,总会看得很开。
唐誉州的生意依然冷清,与他的冷清相比,沈烈的生意就好多了。一些成群结伴的女孩们假装在挑选手机壳、贴手机膜,然后,不停地打量唐誉州。倘使一个人太过俊朗优秀,也许会让人望而止步。
沈烈很懂得抓住机会,在她们挑选时,各种介绍、宣传,卖出不少。
唐誉州看着他忙到热火朝天,反而更加悠闲自在。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放在桌子上有规律地点着。明明无聊得要发疯,也可以装得云淡风轻、如赏风景。
他是个天生的演员。
等到闹市渐渐恢复安静,他们也要回去了。
程霖时间赶得“巧”,正好帮忙收拾。至于乔鸣,早回去码字了。
沈烈那边因为熟练了,所以收拾得很快。他搞好了过来帮忙,见他们桌椅没处放,便道:“我是开车来的,这么多东西,不如放我这里,明早我再给你们送来,也帮你占们个位。”
唐誉州对此没有异议,点了头,道了谢,看他们把东西抬到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