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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寂川似乎没打算给她太多的反应时间,话音落下便伸出长长的胳膊,往渐渐漆黑的海水里一探,桑叶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他透过光膜离开了。
    这个光膜原来还是可以穿透的构造吗?
    桑叶满脸惊讶,下意识的站起身,伸手朝寂川方才离开的地方探去。
    但她显然不能如小怪物那般,自由出入。
    “昂~”深海鲸妖深邃的长吟了一声,桑叶只觉得原本漆黑的海水一下亮了起来。
    她盯着那片透明的光膜,眼前游过一群银色的鱼,大片的光斑晕染开,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
    桑叶眼底闪过几率光,有点丢人的凑着光膜,想看的更仔细一些。
    身后传来“砰砰”的敲击声,桑叶转过头,看见不知何时脱下了上衣,浑身泛着漆黑色鳞片的寂川双手撑着光膜,眼角含笑的望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她方才没见识的表现。
    桑叶的脸唰一下便红透了。
    她视线滑过小怪物紧致漂亮的腹肌,有点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搁,紧张的揉了揉耳尖,但还是趋于本能,一点一点的挪到了他那儿,伸出比他小了许多的手掌,缓缓的贴在了他的掌心。
    寂川双眸微微睁大,龙尾轻轻摆动,耳尖也悄悄的红了。
    他贪婪的望着桑叶,好像想要将面前这个人类吞吃殆尽,让她永永远远都只能待在他的这儿,绝不分离。
    桑叶见他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许久都没有移开视线,到底还是败下阵来,坦坦荡荡的承认了自己不如小怪物持久,轻咳了一声转身继续干活去了。
    寂川失笑,尾巴尖儿摆动,很快便感知到了周围海域里灵气最浓郁的一条鱼,刹那间便消失在了桑叶视线范围里。
    桑叶摸了摸发烫的面颊,坐在鲸鱼背上,看细碎的海水,好像是在抬头看整片天空。
    寂川他,好像还挺浪漫的。
    ……
    在桑叶和小怪物前往深海深渊之时,
    王都,虚妄宗:
    昏迷了许久的雷月道人终于醒了。
    他只觉得浑身都剧烈的疼痛着,筋脉寸断,丹田内更是无法调动出任何的灵力。
    “这是为何?”雷月道人喃喃低语一句,似乎还没搞清楚自己现在的状况。
    他费力的睁开眼,视线却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黑雾,模糊不清,几乎快看不清了。
    “师尊。”桑青青见他醒了,顾不上刚结痂的伤口上不断涌出的疼痛,到底还是同他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我们现在已经不再雷剑宗了,爷爷,雷剑宗已经没了。”
    桑青青说着说着,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忍不住爆发了出来,一边抽泣一边擦眼泪,断断续续的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说与了雷月道人。
    “什么?”当听到师兄雷鸣道人已经陨落的消息,雷月道人完全无法接受,他硬撑着坐了起来,眼神空洞,竟是流下两行血泪。
    雷鸣道人是他的兄长,尽管为了修炼到了他们这个地步,已经没有了几分亲情,但他也是雷月道人为数不多的羁绊。
    更是他摆脱大限的唯一希望。
    现在,却是完完全全的破裂了。
    雷月道人还不知道自己的丹田已经废了,最多再活半月,只沉浸在不能换上桑叶金丹的巨大失望之中,几乎无法承受这样巨大的打击,浑身抽搐,才醒来没多久便又昏死了过去。
    看见师尊这样,桑青青也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又害怕又绝望。
    她何时吃过这样的苦!
    自从上次虚妄散仙和敖野说了计划之后,敖野便和申屠玄一起搬去了弟子住的山峰。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不管她了,但也没怎么理会,只是将她和师尊安置他宅子里一处偏远的地方,每日饭菜都是小厮送来的。
    从她毁容没好之后,敖野竟是一次都没来见她。
    桑青青呜咽出声,眼底蓄满了泪水。
    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更让她想要发疯。
    她不敢见人,每天面对的就只有半死不活的雷月道人,哪里还有半分昔日颐指气使得天独厚的大小姐模样?
    在昏暗不见天日的生活里,她唯一的期盼便是敖野临走之前对她说的,“一定会来接你。”
    桑青青无助的抱着膝盖,再也没了半分换取桑叶灵根的心思,满脑子都是痛苦和委屈,视线透过门缝望向外头灿烂的阳光,“敖野……快些来啊。”
    她根本不知,敖野此时已经由于功法的特殊,将体内的黑雾排除了大半,正陪着宗门那几个为数不多的妖族师姐练剑。
    他会留着桑青青和雷月道人,完全是为了虚妄散仙说的那个任务——
    创造机会将桑代陨落的真正原因散播出去,等桑叶上门报仇,届时拆穿寂川的真面目,给那个奴隶致命一击。
    如果计划成功,他便能得到天大的好处,甚至能一举迈入大乘期。
    毕竟变异龙的心核,那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
    虚妄散仙这个阴暗到甚至有些龌龊的计划,成功率却是十分的高。
    虚妄散仙成名之前,在外界可没有什么美名可言。
    他向来擅长计谋,同时也阴险。
    在将目标锁定了寂川之后,他便动用了人脉和手段,尽可能的调查到了他的消息。在发现危险之后,便理所应当的将矛头指向了桑叶。
    许多强者都有致命的弱点,并不是指他们的战斗力,而是指牵绊。
    妻子孩子父兄师长恩人信仰……
    都是他们的弱点。
    只要在战斗过程之中,用这些对强者很重要的人,利用的好便能一击必杀,甚至兵不血刃。
    虚妄散仙摘下了面具,坐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密室之中,岔着腿,手指点在灵石打造的长桌上,抬眼望向对面的一个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华贵的青年,身着绣宝石龙纹金色长袍,一头灿金色的长发被玉簪束着,面色有几分苍白,手上戴着一眼数不清的宝石,视线凌冽。
    虚妄散仙没有墨迹,直接问道,“龙玉彡,你考虑的如何?”
    “秦虚妄,只是一个疑似小乘圆满的修士罢了,怎么还需要你我联手?”颇为沙哑的声音传来,龙玉彡抬起双眸,似是十分疑惑。
    虚妄散仙秦虚妄轻笑一声,“为了万无一失罢了。”
    龙玉彡叹息一声,真情实感道,“你还是那么阴险。”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与他们一同修炼的天才们大都死绝,只剩下他与秦虚妄。
    他成了龙族中位高权重的一名族老,也没能成真神,和秦虚妄同一阶,都是二次渡劫的散仙。
    “别这么说嘛,龙玉彡,你不是向来疼爱无忧么?现在他很可能被那个混血的杂种弄死了,你难道就不想报仇?亲自杀了那个杂种?”秦虚妄振振有词。
    “……”龙玉彡蹙起眉毛,半响没有言语。
    他原以为寂川早就死了,也根本没那个功夫去关注一条混血龙崽的生长轨迹,甚至当年知道寂川在深海惹出大麻烦后,更是想都没想,直接下令将他驱逐出龙族。
    他确实有些溺爱龙无忧,毕竟龙无忧的姐姐是他年幼时曾喜欢过的师妹,但这么多年过去了,龙无忧一次一次任性妄为,早就磨灭了他的那点儿耐性。
    “罢了。”龙玉彡揉了揉额头,“这是最后一次。”
    这些小辈之间的事,他本不愿意管,但如果龙无忧真的是死于寂川之手,那么寂川的实力可能比他们想的还要强,很可能已经接近大乘期了。
    有这样实力、还极有可能对龙族有怨念的龙,留不得。
    为了整个龙族考虑,还是除之而后快。
    秦虚妄看着面前一副悲悯模样的龙玉彡眼底的阴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这条老龙还好意思说他阴险,明明他也不遑多让。
    谁不知道,他玉彡散人心狠手辣,从来都是斩草必除根。别人都是祸不及家人,过分一点的会找亲属的麻烦,而面前的这老龙,则祸及九族。
    但凡惹了他,何止是亲人有麻烦,师尊和远亲也难逃一死。
    他们两个,用一个不好的词语形容,那可真是臭味相投。
    秦虚妄摸了摸鼻子,在心底腹诽了几句,眯起了眼睛,快速在心底设好了局:
    这次如果能借着除掉寂川的机会,从这条老龙那儿套一些龙族的机密就好了。
    龙玉彡状似为难,余光看见秦虚妄的表情,心底早就料到了这个阴险的家伙八成又在算计自己了,暗骂了一声不要脸。
    两个散仙强者你来我往的算计,却始终能维持表面上的客气和恭敬,也不失为是一种本事。
    只是龙玉彡和秦虚妄真的是想的很多,寂川从来都没有刻意去报复龙族的念头。
    或者说,曾经有过。
    在遇到桑叶之前,每一天每一次,在被人类或妖族伤害的时候,他都当场或暗中报复回去了。
    就连当年的黑龙和龙无忧,也被他暗中动过一些手脚,只不易察觉,不然龙无忧的天赋不错,也不至于一直卡在小乘的瓶颈。
    只尽管他杀伐果决,却是一条有原则的龙崽,不会刻意因为恨意伤害弱小无辜。
    处于那样无边偏执的黑暗之中,寂川也曾想过,不如就在临死之前回到龙族和鲛人族,能杀多少是多少。
    那被狠狠抛弃伤害的过去成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和心魔,只有在痛到极致的时候幻想着,或许总有一天会不一样的。
    具体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是一味的在漫长漆黑的窄巷之中寻找。
    也许是一扇愿意为他敞开的破旧的门、也许是一盏雪夜里微弱的烛光、又也许,是裂开缝隙的青石板上新长出来、能果腹的杂草。
    他幻想过无数种可能,一直都未曾奢望过,这些他所希望的一切光亮,都汇聚在一身。
    寂川双眸微微睁大,看着不远处裹在一个透明气泡之中,一手提着一盏琉璃灯,另一手努力去推开那扇废弃了十几年石门桑叶。
    这儿是他在深海的家,一个在深海山峦之中用石块搭建出来的简陋居所。
    一个时辰前,他将猎物带回了海鲸那儿;半个时辰之前,他与夫人一同喝上了滋味鲜美的鱼汤;一刻之前,他们来到了这儿。
    寂川眼尾很红,一双血色的眸子紧紧的盯着站在石门窄巷那儿的桑叶,修长的指尖先是微微颤抖,而后又被紧紧的攥住。
    向来好动的影子紧紧的贴在主人脚下,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起伏,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只有套在小怪物手指上的那枚漆黑的戒指,因着主人的体温,变得越来越烫,强势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这门好重。”桑叶不知道自己这个简单的动作会让某条龙崽那么感动,单手推了推那扇石门,感慨一声这石门大约是材料特殊,她一个元婴期的修士都没办法推开。
    将另一只手上的琉璃灯放在地上,桑叶顺着微弱的光亮,使出了十分的力气去推门,脚掌往后滑,愣是半天都没推动。
    正在郁闷之际,后背传来了炽热的温度,小怪物流氓一样,从她身后,伸出长臂,按在了她手掌边上。
    “夫人,一起。”耳尖传来温热的气流,桑叶那只耳朵瞬间通红一片,整个人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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