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山四面临海,那深渊下是海水,虽说掉下去摔不死,可她现在身受重伤,万一掉海里昏迷了,没摔死倒是要淹死在海里。
虞蒸蒸停不下来,惯性将她整个身子冲出了断崖,她咬牙用力一掷,纤细手指堪堪抓住了冰冷山石。
她惊慌看向白衣少年,试图伸出手臂求救:“大师兄,救我……”
白衣少年慢里斯条抬起眸子,淡淡眸光定格在她满是鲜血手臂上,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你手上都是血,会弄脏我白衣。你不是说爱我,那就自己爬上来。”
虞蒸蒸泛白唇瓣轻颤两下,不可置信看着他。
要不是她腾不开手,她真想掏掏耳朵,看看到底是她听力出问题了,还是面前这个狗男人脑子有问题。
弄脏他白衣?
这七年来,他白衣都是她洗,难道他衣裳比她性命还重要?
撕扯心肺剧痛从伤口处袭来,她痛神经十分发达,此刻若不是生死攸关,她大概已经痛到昏厥了。
痛意令她心跳加速,她粗粗喘息着,脑海中隐隐闪过一道白光,仿佛有什么破碎记忆被重新黏合起来。
她眼皮像是灌了铅似,越来越重,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喊出了自己遗言:“我爱你大……”爷。
虞蒸蒸话还未说完,她悬在空中身子,已然无力坠落了下去。
白衣少年眯起眸子,若有所思看向前方。
她方才说什么?
我爱你……到永远?
第2章
虞蒸蒸到底是没掉下去,鬼宗门杏裙女子用白色长练环住她腰,将她从断崖下拽了上来。
仅存一丝意识虞蒸蒸,抱住杏裙女子手臂,低声喃喃道:“你人真好……”
女子挠了挠头,婴儿肥脸颊上浮现一抹红晕:“不是,我师父赤霄剑还在你身上,掉下去了不好找。”
说着,女子抬手将她锁骨下那把银剑拔了出来,殷红血液肆然从她伤口处喷涌而出,疼痛瞬时席卷全身。
虞蒸蒸:“……”
粘稠血液仿佛涌到了嗓子眼,她眼皮越发沉重,最终一口气没提上来,活活憋晕了过去。
她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长梦。
在梦里她每天都要捡拾一些长相恐怖之人残骸,一群人手中拿着武器在疯狂扫射,他们管那些丑东西叫丧尸。
有丧尸胳膊没了,有丧尸脑袋飞了,而她工作就是打扫干净那些丧尸尸体,好让奋战同伴们有个良好居住环境。
她工作比较清闲,为了打发无聊时间,她偶尔会冒险跑出去,到废弃书店里找一些言情小说看。
其中一本书里,有个跟她同名同姓痴情女配,女配默默无闻为男主付出七年,平日给男主端茶送水、洗衣做饭不说,危险时刻还会挺身而出为他挡剑。
不久后男主因练功走火入魔,心魔时将女配抽筋扒皮做成了标本,直到男主清醒后,才恍然察觉自己心意。
为救尚存一魄女配,男主强取女主心头血,用以血滋养女配魂魄,可在慢慢相处中,女主不禁对男主暗生情愫。
女主在经历毁容、失忆、带球跑之后,对男主彻底心灰意冷。
失去后男主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对女主感情,为挽回女主,男主亲手斩碎了女配最后一魄,成功将女主追回。
这个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脑海中那道白光蓦地消失了,虞蒸蒸被门外刺耳女声吵醒。
她茫然看着前方,眼前闪过一幕幕梦里场景,身前伤口处传来一阵火烧痛意,那些回忆犹如散落珠子,被一颗颗重新串联起来。
七年、洗衣做饭、默默付出、挡剑……
虞蒸蒸就算是傻子,也猜出自己就是那本书里倒霉催痴情女配了。
从前记忆一点点复苏,她摸了摸自己还健在皮肤,忍不住老泪纵横。
幸好她想起来比较早,若是再晚一个月,她现在就是干巴巴标本了。
这里人简直比丧尸还恐怖,在末世被丧尸逮到最多也就是被咬一口,可大师兄却要把她扒皮抽骨,最后还一剑斩碎了她精魄。
一想到剑,虞蒸蒸就觉得伤口蓦地一痛,她垂眸看向已经包扎好伤口,眼前隐约浮现出她坠崖时,大师兄眸中冰冷神色。
这样一个见死不救狗男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
“虞蒸蒸,你可算醒了。”同屋女修从屋外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只药碗:“快趁热喝了,掌门让你醒了去一趟内城找他。”
虞蒸蒸缓缓抬起头,黑漆漆眸子盯着那只青花瓷釉药碗,不紧不慢眯起了双眸。
蓬莱山掌门是出了名抠门,外门弟子用都是最下等土泥碗,这样精致瓷釉小碗,可不应该出现在外城。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原文里一句话——虞蒸蒸在内城遭人设计,被迷晕后送去鬼宗门,代替虞江江成为鬼王炉鼎。
是了,虞江江接到了鬼宗门请柬,必须要去鬼宗门面试炉鼎一职,但虞江江显然并不想给鬼王做炉鼎。
于是就有了后面剧情,原主被当做替死鬼送去鬼宗门,历经万难好不容易逃回蓬莱山,一回来就碰上大师兄走火入魔。
虞蒸蒸是不愿意继续留在蓬莱山了,她可没有受虐爱好,别说是被扒皮抽骨,她身上被捅这一剑都疼差点要了她小命。
大师兄这种狗东西,她实在无福消受,还是留给有福气人享受吧。
“你发什么呆?赶紧喝了,我还要去干活!”女修口气带上了两分不耐烦,她急声催促着。
虞蒸蒸接过药碗,慢吞吞扬起嘴角:“你收了虞江江多少灵石?”
女修下意识回答道:“一块极品……”
刚说了几个字,她脸色就突然一白,她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可想起虞江江跟她撂狠话,她又停住了脚步。
若是完不成这任务,虞江江就要将她和内城十三师兄通奸之事捅出去,十三师兄早就成亲了,他家母老虎会撕了她。
虞蒸蒸手无缚鸡之力,她最起码还有些灵力,要是来硬,虞蒸蒸绝对打不过她。
想着,女修索性也不伪装了,她面目阴狠看着虞蒸蒸:“你是想自己喝,还是想被我灌下去?”
虞蒸蒸像是看白痴似瞥了她一眼,反手将碗里**药倒在了地上:“我想倒掉。”
女修:“……”
“好!好!你这般不配合,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女修气满脸通红,一步步靠近床榻。
虞蒸蒸在女修扑上来一瞬间,弯腰将瓷釉小碗狠狠砸在地上,捡起锋利碎片抵在了女修脖颈上。
她指尖微动,那瓷碎片便划破了女修肌肤,丝丝鲜血顺着瓷片缓缓淌下,窒息感令女修不禁露出惊恐神情。
虞蒸蒸从小被人欺压惯了,后来到外城生活也是沉默寡言,瞧着就是一副好欺负老实人模样,女修怎么也没想到她反击起来如此骇人。
“虞江江在哪?”她压低身子,嗓音中带着浅浅温笑。
女修战战兢兢指了指内城方向:“她在闺阁中,好几日没出门了。”
虞蒸蒸若有所思垂下眸子,蓬莱山四面临海,方圆五百里都是海水,她没有灵力御剑,如今这特殊时期,想要离开蓬莱山实非易事。
她在这修仙界就是个弱鸡,随手都能被人捏死那种,想要安全抵达人界,光靠她自己根本就是不可能。
再加上虞江江对她虎视眈眈,若是掌门帮虞江江对付她,她绝对玩不过他们,最后难免还是会被绑去鬼宗门。
其实去鬼宗门也不一定是坏事,因为太弱了,原主并没有被鬼王选中。
在鬼宗门待了不到一个月,便有人带着她们去了人界,原主就是在人界时找机会逃回了蓬莱山。
与其这般被动,倒不如她主动去,不就是在鬼宗门咸鱼躺一个月,全当是为去人界生活做准备好了。
虞蒸蒸对着女修微微一笑:“不过想让我去鬼宗门罢了,那一块极品灵石给我,我去便是了。”
女修像是见了鬼似看着她,想起自己和十三师兄丑事,半晌才咬了咬牙,颤颤巍巍将那一块灵石从肚兜里掏出来。
虞蒸蒸握住还带着女修体温灵石,反手一肘子将女修敲晕了过去。
她从储物镯里拽出大师兄白衣,轻轻披在女修衣衫不整身体上,顺手将女修头上簪子扯下,给女修做了一个失足少女发型。
女修脖子上血迹被她用床单擦了干净,为了造型逼真,她还好心在女修脖子上掐了几个‘草莓’。
做好这一切,虞蒸蒸就收拾了一下自己行礼,她没什么可带,只有一盆灵草需要带上。
每个木灵根修士都会有一盆灵草,修炼时全靠灵草来吸收木灵蕴,灵草长得越好,修士修炼速度便越快。
若是灵草毁了,修士修为就会全部散尽,是以这灵草就是木灵根修士命门。
虞蒸蒸灵草只有豆芽大小,即便她每天都给灵草浇水晒太阳,灵草却依旧一副营养不良瘦弱模样。
虽然没有木灵蕴来源便修不了仙,但聊胜于无,带上总是稳妥。
虞蒸蒸将灵草收进储物镯中,抬手轻轻拍了拍女修脸蛋:“我帮你和大师兄牵姻缘线,总比你去勾引有妇之夫来好。”
说罢,她便疾步跑出屋子,捂着胸口嘶嚎道:“不好了!林翠出事了!快来人啊——”
此时是酉时三刻,也就是晚上六点半,大部分外门弟子这个点用过膳出来消消食,就要回去睡觉了。
四处可见三两成群女修和男修们来回走动,虞蒸蒸这一嗓子下去,惊得所有人都往她这里望去。
人本质就是八卦,他们很快都朝她走来,见她捂着脸痛哭,有怜香惜玉男修忍不住问道:“林翠怎么了?她不是给你煎药去了?”
虞蒸蒸掐了自己一把,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水:“我醒来时,便见林翠衣衫不整倒在地上,似乎是被人玷污了……”
一听这话,旁人也顾不上安慰她了,一股脑都涌进了屋子里。
虞蒸蒸听到有人惊叫道:“大师兄?这是大师兄衣裳,你看这袖边还绣着大师兄名字!”
“难怪虞蒸蒸哭那般伤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师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她怕被人逮住详问此事,连忙趁乱小跑离去,赶在宵禁之前进了内城。
守城门都认识她,虽说她身份名存实亡,可到底是掌门女儿,他们这些人也不好为难她。
蓬莱山内城,有些像是人界京城,即便已经入夜,却依旧繁华热闹。
虞蒸蒸没去找那个渣爹,她得先去趟药铺,用那颗极品灵石买点**药,到宗神府探望一番大师兄。
马上就是大师兄生辰了,因为他喜欢盘核桃,她拿着省吃俭用攒了七年一百块上品灵石,给他买了两颗暖玉核桃。
本来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两天前她把暖玉核桃藏在了他寝室里。
平日送出去东西,她都可以不计较,可那暖玉核桃花了她一百块上品灵石,她想想都觉得肉疼。
凭什么便宜这个狗男人,她必须要把自己东西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