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混战,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之久,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挂了彩,唯有那倚在柱子旁的容上,依旧一身素白整洁。
裴前命人将昏倒的弟子们都抬了出去,只余下获胜的二十人,被留在殿内。
虞蒸蒸不喜血腥气息,不过片刻便有人将大殿清扫干净,在双耳鎏金炉中燃上了檀香。
她斜睨着殿下的二十人,有些意外的瞥见了一身狼狈的周深。
周深嘴角仍有血痕,眼底被锤出一片青紫,衣襟被人撕扯的凌乱不止,颇有些刚被人□□过的味道。
这一场考核,并不只是试探容上,也是想让周深知难而退。
她不想让周深在她身上再浪费时间。
可瞧周深这拼命的模样,似乎是真的想要留下修仙?
虞蒸蒸的眸光只停留一瞬,便转移开来,她扫了一眼容上,将准备留下的徒弟名单写了下来。
裴前照着名单念道:“留眠矜,魏生津与钢凛,其余人由鬼宗门长老接手为徒。”
这个结果,似乎在容上的意料之内,他并未有什么反应。
只是其他弟子离去之时,又听虞蒸蒸开口道:“周深由裴护法接手。”
裴前一怔,看了看周深,垂首应道:“是。”
接下来,便是三叩九拜的拜师之礼。
虞蒸蒸端起茶杯,呷了口热茶:“从今往后,眠矜为我座下大弟子,魏生津为二弟子,钢凛为三弟子。”
她的心情难得不错,还为他们赐了字:“为师给你三人赐字改名,便用喜、临、门三字好了。”
眠矜微微俯身:“眠喜谢仙尊赐字。”
魏生津迫于眠窕夫人的淫威,只得不情不愿道:“魏临谢仙尊赐字。”
两人叩拜过后,只余下容上不言不语。
虞蒸蒸挑眉望着他:“钢凛,你不喜欢我赐的字?”
容上抿住薄唇,半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喜欢。钢门……谢仙尊赐字。”
得到容上肯定的答案,虞蒸蒸心满意足的带着三人回了栾殿。
栾殿内只有五个寝殿,除却主殿是她的住处,剩下的寝殿便让裴前去安排了。
裴前本以为她说的是玩笑话,可当眠矜带着自己的包袱登堂入室,他才知道虞蒸蒸是认真的。
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她身边,哭丧着脸道:“仙尊,若是王上恢复记忆,您怕是要……”
怕是要如何?
他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反正他的脖子大概是要凉凉了。
虞蒸蒸倚着美人榻上,神色漫不经心:“不是还未恢复吗?”
裴前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她话语间不着痕迹的试探。
他有些心肌梗塞,难怪她要把眠矜安排进主殿来,原来是为了刺激王上。
可她根本就不了解王上的性子。
她越是如此,王上便越不会做出反应。
若王上有了什么反应,那将会成为她永生难忘的一日。
她这是在玩火。
玩火之人,必定自焚。
裴前埋下头:“属下只是担忧。”
虞蒸蒸见他嘴比鸭子还硬,也不再试探:“下去吧,放些热汤水,我要沐浴。”
裴前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收拾衣物的眠矜:“那属下先让他退避,待仙尊更衣过后,再唤他回来。”
她垂下眸子,敛住眸中的冷色:“不必了,殿内总要留个人侍候我。”
裴前还想做个临死前的挣扎,可没等他挣扎,便被虞蒸蒸赶了出去。
她并未理会眠矜审视的眸光,只是闭上双眸,静静等待着容上来找她。
不出意料,容上的确是来了。
只不过,他来是为了给她送热水。
容上左右手里拎着两桶热水:“汤池放水的管道冻住了,裴护法叫我来送些热水。”
虞蒸蒸看着他一趟又一趟的搬运着水桶,不知怎么回事,心中莫名坚定,他根本没有失忆了。
她死死咬住唇瓣,希望他能自己对她坦白。
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主动说出来,她就原谅他了。
说吧,快说呀……
可他一趟趟搬运着热水,直至将汤池填满,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容上提完最后一桶热水,便上前准备请安告辞,他还没走过去,便听到虞蒸蒸略显疲惫的嗓音:“眠喜,过来给为师更衣。”
他的脚步顿住,握住木桶提手的手掌蓦地攥紧。
更衣?
她准备让眠矜给她更衣?
第77章 番外八·甘霖
虞蒸蒸并没有去看容上的脸色,若是他能忍住,即便她再怎么仔细观察都没用。
她闭上双眸,不紧不慢的张开手臂,等着眠矜上前为她更衣。
整个主殿内,寂静的甚至连呼吸声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耳边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一步,两步,缓缓靠近她身边。
可她的心,却随着这脚步声凉了半截。
都不用睁眼,她也知道站在她身前的人是谁了。
就在眠矜的指尖,覆上她腰间衿带上的一瞬间,她险些没忍住冲上去,用手撕碎容上虚伪的面容。
好,好啊。
既然容上这么能忍,那她就要看一看,他到底能忍到哪一步!
她调整气息,一言不发,任由眠矜给她宽衣解带。
眠矜挑起一边的眉头,趾高气扬的抬起下颌,挑衅似的望向容上。
他的指尖搭在衿带上,轻轻一扯,那衿带便从腰间滑落而下。
容上面无表情,垂在身侧的手掌微动,从腕间的菩提手串上,夹住了一颗菩提子。
就在眠矜将手指伸向她衣襟的一瞬间,菩提子已从指尖飞射而出,击中了他后颈上的睡穴。
只听到‘噗通’一声,虞蒸蒸睁开眼时,眠矜已经软软栽倒在了地上。
她蹙起眉头,动作迅速的蹲下了身子,用手指放在他鼻息间试了试。
见他还有气,似乎也没有流血和外伤,她抬头看向容上:“他怎么回事?”
容上摇摇头:“弟子不知。”
虞蒸蒸瞪了他一眼:“你敢说你不知道?”
他一脸无辜:“不知。”
不知个屁,这屋子里一共就他们三个人,她没有动眠矜,难不成还是眠矜自己把自己搞晕了?
她脸色铁黑,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在心中暗骂他不要脸皮。
沉默了许久,她站定的脚步微动,缓缓朝他走了过去:“既然他晕倒了,那就换你给我更衣吧。”
容上垂首不语,像是一个打坐入定的老衲。
她轻嗤一声:“师父说的话都不管用了?”
此话一出,容上才稍稍有了些动静。
他放下木桶,搓热了苍白冰冷的大掌,这才用指尖轻轻捻住她的衣襟边角,向两侧轻轻一扯。
褪下外袍后,他就停住了动作:“若是师尊无他事吩咐,弟子便先行告退。”
虞蒸蒸并未应声,她看着他欣长的背影渐渐远去,脚步听起来略显仓皇。
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轻笑一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让你伺候为师沐浴更衣,你便是这般敷衍将就?”
容上微启薄唇,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如此步步紧逼,倒是从没有想过,让他回去会有什么后果。
他收回推门的手臂,重新朝她走了回去。
这一次,他没再像方才一般小心翼翼。
他骨骼分明的大掌,覆在她的亵衣领口,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微屈的指关节总在不经意间擦碰过她的锁骨。
容上蹲了下去,将指尖搭在了亵裤的边角上:“继续吗?”
他的语气略显轻挑,令虞蒸蒸的心脏止不住的狂跳。
亵裤之中不着寸缕,如何继续?
可若是她就此喊停,就好像她怂了似的。
她正迟疑之时,容上却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惊得她忍不住低呼一声:“你干什么?”
容上微微垂首,侧过头覆在她耳边低语:“师尊以为,弟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