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骨髓的习惯,只要那个人情绪一开始低落,他就要不顾一切的陪在他身边。
他一定是疯了,他不知道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
上次缺考去广州也就待了一个多星期,回来后就被他妈狠狠收拾了一顿,史溟要实习,他又不用实习,他办完需要他做决策的几件大事后,早就拎着行李回来了,可他就偏偏吃饱了撑的去作死,跟史溟说他没走,还特么在这种已经分手的状态下,同意跟人约着睡酒店!
“傻逼!”贺子兴低骂了自己一句。
晚上的机票便宜,但晚上的航班容易延误。
贺子兴空着肚子在机场大厅里溜达了几圈,临出来前手机已经快没电了,他先找了个插线口给手机充满了电,然后去自助贩卖机里买了面包和水当晚饭。
贺子兴扫码的时候,腿脚边蹲着一个小男孩也在底下等,等贺子兴的面包和水都掉出来了,小男孩还在安静的蹲在机子底下等。
小男孩盯着贩卖机的眼神有点呆呆的,穿着一件有点脏的小羽绒服,头上戴的深蓝色卡通毛线帽还掉了一只眼睛,双颊红扑,还有点流鼻涕。
贺子兴低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蹲下,从兜里掏出一袋纸巾递给他:“怎么了小朋友?你买的什么?”
小男孩看着递到他面前的纸巾,转过头警惕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错步往后退了退,眼神畏惧。
“我不是坏人,”贺子兴挺无奈的朝人笑了笑,然后扯出一张纸递给他:“擦擦吧。”
小男孩盯着贺子兴递过来的纸有点犹豫。
“我叫贺子兴,我也是来等飞机的,”贺子兴微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他把纸巾塞到他手里,然后把那一袋也塞到他的衣兜里,又一次的问:“你想买什么?”
小男孩低头摸了摸手里的纸巾,很珍惜的叠成三小段,沿折线小心撕下一段,剩下的两段叠正放回兜里,然后擦了擦鼻子,又起身扔到了垃圾桶里,忍不住回头看贺子兴。
贺子兴视线从男孩脚底没有鞋带的明显比他脚大一号的鞋上立刻移开,他对上男孩的有些防备的眼睛,对人笑了笑:“你刚才是在买东西吗?”
男孩走过来蹲下,拽着羽绒服往下扯了扯遮住他的鞋,然后立刻偏头看了眼贺子兴。
贺子兴朝他笑了笑。男孩有点紧张的抿了抿嘴唇,终于鼓起勇气,仰头抬手指了指贩卖机里最顶层摆的一个金黄蓬松的羊角包,然后又看向贺子兴。
“你买的这个是吗?”贺子兴顺着他的指向看了眼贩卖机,又看向小男孩,问:“你投币了,但是他还没掉出来?”
男孩摇摇头,然后张开手心给贺子兴看他手里攥的一块钱硬币。
贺子兴挑了下眉。
“我够不到,”小男孩声音很小,“我爸爸说,只要在这儿投硬币,再点一下想买的东西就可以了。”
“你爸爸在哪儿?”贺子兴摸了摸他的头。
“那里。”小男孩给贺子兴指了指不远处躺在一排座位上盖着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呼噜震天的男人,酣睡的男人身下压着两捆用化肥袋装起来的行李,头被大衣蒙住,只能看到耷拉在两只脚,脚没穿袜子,就套着一双沾满泥土的布鞋。
贺子兴忽然低头看了眼小男孩,小男孩紧张低头盯着贺子兴脚下穿的那双很酷的军工风格的黑色短靴。
“我爸也打呼噜,我爸打呼噜比你爸还响呢!”贺子兴笑着摸了下男孩的头。
男孩闻言抬头看他一眼。
“比地震还响!”贺子兴又说,然后伸手跟人夸张的比划着:“你是不知道,我家这么高,好家伙!我爸那一个大呼噜都能把房顶给轰炸了!”
男孩没忍住笑了笑,仰脸问着:“真的吗?”
“真的!”贺子兴笑呵呵的掏出手机,然后伸手给小男孩要钱:“我没有硬币,你把钱给我,我帮你扫码买行吗?”
男孩攥着手里的钱,又开始犹豫。
“那我先帮你扫码,”贺子兴低头朝他笑笑:“然后你再付给我钱,行吗?”
男孩点点头:“谢谢。”
“没事儿!”贺子兴低头看着手机,随口问:“你想要几个啊?”
“一个。”男孩说。
“嗯?”贺子兴看了他眼:“你爸爸不吃吗?”
“不是给我买的,”男孩认真解释:“是给小妹妹买的。”
“小妹妹?”
“妈妈今晚就要生小妹妹了,爸爸带我回去看她,”男孩说:“我想给小妹妹带点好吃的。”
“哦哦哦,”贺子兴点点头:“我今年十八了,你几岁了?”
“五岁,”男孩看着眼前高大的背影,顿了一下,然后仰头认真的说:“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用可怜我,我没有鞋带,但是我有脑袋,爸爸说了,一个硬币只能买一个吃的。”
贺子兴在付款界面上刚加上的数字四立刻又减成了一,他付了款,低头朝男孩笑笑:“怎么可能,我们都是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