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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令璟这件事以雪芽走不了路的代价结束,这让雪芽越发不愿意进贺续兰书房,也不敢随便找个地方睡觉了,生怕又被不是贺续兰的人抱。
    雪芽白日依旧无所事事,好不容易等到夜里,才跟贺续兰说上几句,衣服就被脱了。
    他是想抗议,可没抗议几下,就只能哼哼唧唧了。
    这日也是,雪芽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声音后,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三声骤停。
    贺续兰的动作也跟着停下,他看向外面,半晌,把手抽出来,将上面的不明水渍用丝帕擦干净后,轻声跟雪芽说:“你先睡,不用等我。”
    雪芽小狐狸眼迷离得不行,听贺续兰要走,本能地坐起来。
    这一动,本就岌岌可危挂在肩头的衣服,直接滑落肘间。贺续兰看了一眼,将雪芽衣服扯上来,又把雪芽手臂轻轻拉开,拿过被子将人包住,“听话,睡觉。”
    雪芽现在哪里睡得着,一脚把被子踢开,搂着贺续兰不让走,“哥哥,你去哪?”
    可贺续兰要走的心也很坚决,他温柔却不容抵抗地拉开雪芽,“我去下书房,估计很晚才回,你不要等我,自己睡。”
    说完,人走了,留雪芽一个人在床上。
    雪芽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清楚意识到贺续兰跑了。他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气得拿起旁边的枕头就往地上砸。
    可砸完还不够泄气。
    刚刚那敲门声,他也听到了。贺续兰大晚上不跟他睡觉,跑到书房去是做什么?
    他想了一会,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人——
    易烨封。
    雪芽没忘记他曾经在宁伏宫见过易烨封。
    根据他的梦,易烨封是喜欢贺续兰的,该不会他们两个人现在在偷偷做一些坏事吧?贺续兰不带他去春猎,莫非是怕易烨封吃醋?
    上次他让贺续兰罚易烨封,求了好几遍,贺续兰才答应。
    他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万一易烨封说他坏话怎么办?
    他已经为了贺续兰舍弃崔令璟。
    前几日崔令璟抱着他,他装着可怜让崔令璟别来找他了。如果贺续兰这个时候把他丢了,那他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里,有了危机感的雪芽连忙穿好衣服,准备去书房把易烨封那个小妖精赶走。刚到书房门口,他看到黄公公。
    黄公公看到雪芽,一惊,连忙走过来,“雪芽,你是不是饿了?饿了的话,我让小厨房给你做吃的。”
    雪芽躲开黄公公要拉他回去的手,“我不饿,太后是不是在里面?”
    他看向亮着微弱光的书房。
    黄公公迟疑着不说话,雪芽又道:“我知道太后在里面,黄公公,你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跟太后说。”
    “哎,明日说吧,太后这会子有事呢。”
    黄公公的话让雪芽更加笃定贺续兰在跟小妖精见面。他眼波微转,突然看向另外一个方向,惊呼一声。黄公公被雪芽骗到,以为那里有人,连忙转头去看,雪芽趁机跑到书房门口。
    书房门上锁了,雪芽推不开,只能装着可怜在外面喊:“太后哥哥,我做噩梦了。”
    黄公公赶紧想把雪芽拉走,“雪芽乖,回房睡觉吧。”
    雪芽不肯走,跟黄公公僵持不下时,书房里终于传来贺续兰的声音,“让他进来。”
    书房门一开,雪芽就看到易烨封。
    是易烨封开的门。
    雪芽没想到自己猜对了,眼睛倏地瞪圆,快成了炸毛的兔子。他一边防备地盯着易烨封看,一边往书房里面走。
    贺续兰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
    雪芽把两个人都打量了一番,见两人衣服都是整齐的,暗暗松口气,再快步走到贺续兰身边,“太后哥哥,我一个人睡,怕。”
    边说话,边往贺续兰腿上坐。
    贺续兰目光微变,低声喊了雪芽一声。
    雪芽感觉贺续兰想推开他,越发觉得他来对了。易烨封才来一小会,贺续兰的腿就不让他坐了。若他让这两人独处一夜,那他明日岂不是就要被丢去盥衣局?
    “我不走。”雪芽边说边瞪一眼易烨封,同时伸手搂紧贺续兰的脖子。
    贺续兰眉心微蹙,半晌又舒展开,“好,你不走,但你不许说话,知道吗?”
    雪芽闻言点点头,他想他在这里,易烨封总不会当着他面勾引贺续兰的。
    “继续说吧。”贺续兰看向对面的易烨封。
    易烨封扫一眼雪芽,才开口道:“东丹府太守没死,卑职的人在边塞一带看到他,已经活捉。”
    贺续兰沉吟片刻,“他现在手里应该没有兵了吧?”
    “他自己说他还私下养了一支军队,但虎符不在身上。”
    “若真养了,就不会逃到边塞,你看着处理。”贺续兰说,“处理好,放消息给雷家。”
    易烨封点头,说起另外一件事,过了一会,他声音突然停了,眼神投向贺续兰怀里的雪芽。原来雪芽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蜷缩着身体窝在贺续兰怀里睡,一只手还抓着贺续兰的衣袖。
    贺续兰把人抱起,往外走,在寝殿的床上放下人后,雪芽居然又醒了。他抓着贺续兰的衣服,“哥哥,你去哪?”
    雪芽等了一会,没听到贺续兰的回答后,手脚直接缠上贺续兰的身体,“你不许跟他单独相处,他是坏人。”
    贺续兰依旧不言语,只轻轻拍雪芽的背,像是在给兔子顺毛。拍着拍着,雪芽慢慢阖上眼,继而彻底睡熟,等再醒来已经是翌日早上。
    雪芽听不懂贺续兰和易烨封在说什么,但易烨封在他这里已经成为头号警惕人物。崔令璟虽然喜欢贺续兰,但贺续兰明显不太爱搭理崔令璟,但易烨封就不一样。贺续兰总是私下见易烨封,而且他说易烨封是坏人,贺续兰居然不赞同他。
    故而雪芽再一次看到在宁伏宫看到易烨封的时候,他没有犹豫,脱下自己的绣花鞋朝易烨封的头砸过去。
    易烨封习武之人,反应极快,头一偏就躲开偷袭他的“暗器”,同时目光如电看向躲在柱子后的雪芽。
    雪芽没想到易烨封这么容易就躲开,还发现他的所在,不过他并不慌张,单脚从柱子后跳出来,抬着下巴,倨傲地说:“你,把我鞋子捡来。”
    易烨封没动。
    雪芽咬了下唇,目光不由看向左右,发现这里居然只有他和易烨封之后,有点怕了,可是他又不愿意在易烨封面前认怂,只能鼓起勇气,继续狐假虎威。
    “你不捡,我就告诉太后哥哥,让他罚你!”
    第六十二章
    易烨封盯着雪芽看了半晌, 转身走到那只绣花鞋旁边,弯腰拾起。雪芽见他捡了鞋子,心里那点害怕又消失了, 只剩下得意, 故而待人拿鞋走到他面前时, 他伸出自己的脚。
    半天不见易烨封动, 雪芽催促起来, “你愣着做什么?帮我穿上。”
    易烨封看着仅到他胸口的雪芽,慢慢单腿蹲下。而他刚蹲下, 一只脚就迫不及待踩上他的膝盖。
    雪芽单脚站累了, 又不想把脚弄脏, 看到易烨封蹲下,连忙借对方的膝盖放脚。
    易烨封眉心几乎微不可见轻拧了一下, 但很快他握住雪芽的脚。他身材比常人高大许多, 连手也是,而雪芽则是相反, 他的脚在男人当中明显算是小脚。
    “雪芽?你在这里吗?点心做好了。”
    不远处传来黄公公的声音。
    雪芽一听, 哪顾得上继续羞辱易烨封,当即想把脚抽出来, 可易烨封居然握着不放, 弄得他只能压低声音凶对方,“你松手!”
    易烨封抬眸看向雪芽,他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而雪芽对上易烨封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憷, 声音骤然弱了下去,“你……你松开嘛, 我不要你帮我穿了。”
    易烨封重新低下头,他看着手里的脚,缓缓松手。雪芽连忙收回脚,又夺过易烨封另外一只手上的绣花鞋,慌忙套上,朝声音传来处走。
    等看到黄公公,他才松了口气。
    雪芽净手吃上点心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那小妖精果然有一套,吓死他了。
    上京今年的天气格外奇怪,年末一场雪灾蔓延到年初。如今才到春末,天气就反常地变得炎热,仿佛已到上京的六月,宁伏宫的荷花更是早早地开了。这并非是好迹象,钦天监的官员连上几封奏折,说今年可能会有一场时间跨度很长的干旱。
    但这一切跟雪芽没有关系。
    雪芽玩疯了。
    过了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后,雪芽认识了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叫祝丘,是黄公公经不住雪芽磨,没办法派过来陪雪芽玩的。
    本意说是陪玩,实际上看着雪芽,免得人出事,可哪知道雪芽被祝丘带着玩了许多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雪芽从小在青楼楚馆长大,作为小倌培养,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寻常男孩子成长过程中会碰到的东西,而祝丘是乡下孩子,从小下水捉鱼,上树掏鸟。黄公公让他带雪芽玩,他见雪芽行为做事有时候幼稚得像个孩子,便带着人玩他小时候玩过的,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
    *
    贺续兰在书房里听到外面蹬蹬蹬跑过去的脚步声,眉心轻轻一拧,过了一会,脚步声再度响起。这次他直接起身,快步走到门口,才打开门,就看到雪芽浑身湿漉漉的,正要从他房门口跑过。
    贺续兰手一伸,把人捉进房里。
    雪芽刚在水里玩了一圈,脸被日光晒得有点红,但也只是有点红。他体质奇怪,陪他玩的祝丘黑了一大圈,他依旧一身皮肉白得发光。
    冷不丁被人捉进房里,雪芽有点不高兴,可毕竟捉他的人是贺续兰。他压下心里的不高兴,把自己刚摘的荷花给贺续兰看,“哥哥,你要花吗?”
    贺续兰拧着眉把雪芽打量了一番。雪芽下水摘荷花,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湿透,头发都湿了一半,散下来的碎发黏在雪白脖颈上。因为鞋袜也湿了,雪芽干脆脱了鞋袜,赤脚在外面跑,细细脚踝上还沾着不知从哪来的草。
    现在的雪芽像个漂亮的野小子。
    雪芽见贺续兰不说话,就扭了下身体,“哥哥,你没事的话,我还要去……”
    话没说完,被人抱起往里走。
    贺续兰把人放到供休息的榻上,伸手把雪芽襦裙下的底裤扯了。
    雪芽先是惊呼一声,手抗拒地在贺续兰肩膀上捶打几下,继而就任对方欺负了。
    贺续兰低头看着身下的少年,看到对方眼里浮出水光后,他拿过被雪芽丢到一旁的荷花,扯下一瓣递到雪芽唇边。
    雪芽正晕乎着,不自觉地张嘴咬住,等发现自己咬的是花,嗔怒地瞪了贺续兰一眼。
    “这朵花是……唔……开得……最好的。”他断断续续地抱怨。
    贺续兰用手指拂开黏在雪芽脸颊处的碎发,意有所指,“的确开得最好。”
    *
    贺续兰起身的时候,雪芽还软在榻上一动不动。窗户未关紧,凉爽的风从缝隙里透进来,吹拂在他身上。
    这个漂亮的野孩子在此刻褪去了野性,只剩下漂亮,让人挪不开眼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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