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榕易没再说说话, 目光直直的盯着外公外婆,像是要把这些年的情分都看完了似的,有些心寒。
“那我呢?”梁榕易突然出声, 声音里平静的不见一点波澜。即使是看着他长大的外婆外婆,这个时候也难免看不出他的想法。
“你还小,以后终归要成家......娶妻生子以后会有自己的家,也不必......”也不必非要跟我们葬在一起。
“所以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人, 吃完赶紧走吧。”梁榕易冷笑了一声,拉着衣服就走。
“你这孩子,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油爆大虾了,你就这样赶我走?”外婆拉住他的衣摆,语气近乎请求的说道:“是我和你外公逼她太急,做父母的难免要替孩子的错买单。你还年轻你不懂,等以后有了......”
“你自己等着吧,我懒得等。”梁榕易说完就走,阙云柯想了想也跟着他出去。
梁榕易出门的时候,头顶上的阳光正好被一大块云朵遮了去。阙云柯听到他对着天上的云骂了句什么,而后又作势要去踹门口挡着他的石像。他想也没想就挡在了石像面前。
“哎......你什么毛病啊?”梁榕易看着自己的脚被阙云柯抱在怀里,忍不住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力道,难得的有些愧疚。
“疼不疼啊?”梁榕易放下自己的脚,揭开阙云柯衣摆一看,腰腹处一片红印。
“艹”梁榕易没忍住又抬起脚还没碰到石像就被阙云柯一把抓住,梁榕易又气又急,想泻个火都这么难,他这是遭谁惹谁了?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你的脚还没好!”阙云柯揉了揉肚子,抿了抿有些苍白的嘴唇缓慢的说道:“你是不疼一下不消停吧?”。
梁榕易满脑子只有那句“你脚还没好”,模糊之中他好像听到阙云柯叹了口气,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他说:“那你怎么就不能心疼一下自己呢?”。
梁榕易满腔怒火就这么消停了下来,他拉过阙云柯揭开衣摆又确认了一遍没什么大碍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奶奶今天还叫我照顾着你点,说你太瘦弱了。这被我这么一踢,我还怎么面对她?”梁榕易一边说一边去偷看阙云柯的肚子,脑子里直冒着想去摸一把却又不应该的想法。
“这不是看起来嘛,上称你还没我重呢。”阙云柯扭了扭腰,没控制好力度闷哼了一声。
“......”
“你真没事吧?”梁榕易试探着说道:“现在不说,之后不负责的啊。”
“那现在说了,之后都负责吗?”阙云柯眼神一下子变了个模样,看着梁榕易的眼睛里有幽深一片的暗光。恍惚之中,让梁榕易想起了以前看过的纪录片里只在深夜出入的狼。
潜伏一天的狼,看中的目标从不失手。
“我以后真的就是孤家寡人了”梁榕易避开他的眼睛快速的说道:“我外公外婆要跟我妈葬在一起,我连做鬼都是孤魂野鬼了。”
他说的是事实,也是最迎合现状的他的问题。阙云柯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他要逃避多久。
“你才多少岁啊?”阙云柯又揉了揉肚子才说道:“人生不过十分之二,你就想着......”
生死在自己家里算是大忌,阙云柯实在是想不通梁榕易年纪轻轻就想着死了葬在哪里这个问题。
“这叫生基,你懂个鬼。”梁榕易转而又说道:“再说了早死晚死都得死,我先找好地不行吗?”
“那怎么......”阙云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他想问他那怎么又跟你妈妈的迁墓扯在一起。
“那怎么我那么不乐意?”梁榕易啧了一声说道:“升基祈五福,长寿、富贵、康宁、好德、善终,这是我外婆以前给我算过的,葬在那里我能善终你知道吧。”
“原来你还信这些?”阙云柯刚说完又注意到梁榕易手腕上那串各种珠子穿成的佛珠,没忍住也跟着啧了一声。
“算了不跟你说,简直是对牛弹琴。”梁榕易扫了阙云柯一眼,一时不知道去那里好。
他其实不信这些,墓地是方芩还在世的时候建的。那时候外公外婆得知方芩给自己买了块万年墓,一气之下找人修了生基。那时候梁榕易闹得慌,再加上请来的先生也觉得生基有益无害,也就依着建了三座。但由于当时梁榕易年少,风水先生不建议他那时举行法事,以至于这么多年了,他外公外婆又想着要和亲手女儿一家团聚。
他其实对生基没有什么执念,隐隐也觉得活人修墓并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生气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外公外婆始终对他存有芥蒂,四下无人的时候估计也觉得是他害死了他们的女儿。
“对了,我昨天在医院遇到陈云轻了。”阙云柯见梁榕易发呆,试探性的说道:“她为了见那个网恋对象抽脂了,现在有些麻烦。”。
梁榕易抬眼看他,眼睛里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八卦,管你屁事。
“她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在一段感情之中欺骗是不是不值得原谅。”阙云柯屏住呼吸声若蚊呐的问道:“学长,你觉得呢?”
“还真是巧了,她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梁榕易不再看阙云柯的眼睛直白的说道:“骗子怎么会值得原谅呢?小阙你不会是圣母心泛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