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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练烁尹看着她,愣了一愣,方才说道:
    “胡说!这青央刺明明是你从我这里偷走的……”
    “行了,练庄主,别演了。你是何许人物?我要在花隐山庄你的眼皮子下偷这样一件珍宝,谈何容易?又岂能轻易得手。倘若不是你有意为之,我如何能这般顺利的拿到它,还能用的如此顺手。当都是拜你所赐。”
    田止妙说的轻描淡写,可句句话里藏刀。
    她从练烁尹处偷到青央刺乃是事实,可如今叫她这般描述起来,在场其他人也都深信是练烁尹故意漏了此物给她,心中对练烁尹也是愈发抵触了起来。
    练烁尹纵横几十年,从未遇过田止妙这般的对手,如今正眼敲起来,方才发现一直以来是自己低估了这女人。
    她的确是个不能惹,而且不能轻易放过的对手。
    练烁尹起初还真是小瞧了她,以为她行迹拙劣,掀不起大浪。
    可没成想这女人只要抓到一点机会,就会死死咬住,牢牢不放。
    不容小觑。
    练烁尹想到这儿,恨自己没能之前没悟到这一层,竟然匆匆忙忙放过了她。
    如今她拿着青央刺,面不改色的杀了自己的亲爹。
    还可以若无其事的将源头都推在自己的身上。
    练烁尹觉得这女子实在是可怕。
    他看向她,清冷言道:
    “青央刺是你偷的,还是我给的,尚无定论。可是你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你爹,倒是实情。”
    “连自己亲爹都能杀掉的人,你觉得他们还可能信任你说的话吗?”
    田止妙淡淡笑道:
    “练庄主,你不用故意挑拨离间。我杀我爹跟你们的事无关,跟四大派无关,跟浮云更加没有关系。只不过乃是我们田家的一点内部矛盾,就算往大了说,也不过是我灵虚梧的一点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爹素来为人如何,你们也略知一二。这一次,他能为我哥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你们也可以看出来我哥在他心中究竟占据了多重要的位置。”
    “以此类推,从小到大,为了我哥,我受了多少委屈,他是如何对我的,也可以想得到。所以,今日之事,不过是因为他待子女不公,我才奋起反抗罢了。这是我田家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想,在座没有人,比我更有发言权了吧。”
    田止妙杀爹之事本是骇人之举,可如今被她如此云淡风轻的描述一番,竟也扯的几乎圆了。
    厉天涯与田中云素有深交,可也鲜少从他口中听闻这个女儿,如今见到她心机如此深沉,为人处事如此毒辣,却也感到有些后怕。
    吴雪灵是吃过她的亏的,如今更是没有将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她轻嗤一声,呸道:
    “说再多场面话又如何,归根结底,不还是你杀了自己亲爹吗?就这一条,万难辞其咎。”
    吴雪灵声音不大,可这话明显说到了点子上。
    在场其他人也都点头称道了起来。
    田止妙正想开口辩驳,不料远处却传来一个女子幽怨的声音:
    “他们没资格替灵虚梧说话,我总有资格了吧。”
    有一绿衫女子翩然而至,田止妙一看来人,眼神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来者正是灵虚梧的冷宁宁。
    她与在场诸人正式打过交道的也就唯独贺终南、风狄生二人,厉奉离也只是轻轻打过照面罢了。
    如今贺、风二人已故,在场其他人见过她真容的也就只有田止妙,厉奉离了。
    厉奉离见到冷宁宁现身,轻轻念道:
    “奇怪,她怎会出现在此处?”
    田止妙此生一大克星便是冷宁宁,之前与贺终南三番四次的起冲突,也是为了她。
    如今见到本尊现身,不知怎的,神情莫名紧张了起来。
    冷宁宁看了看躺在地上,已然没了气息的田中云,叹息道:
    “掌门,我素来告诉过你,你女儿绝非善类,有朝一日,定然会取了你的性命,可你却将我的话当做耳畔风,如今,得了这个下场,可算是信了。”
    在场其他人见她如此说话,这才明白过来她应该是灵虚梧内一位有点份量的弟子。
    如今此人出现,定然会为了自家掌门之死来收拾田止妙。
    林千和厉天涯这时微微放心了起来。
    这田中云之死的事正好不知如何了结,如今就让他们田家人自己去对付吧。
    冷宁宁对她怒目而视道:
    “今日我就要清理门户,替灵虚梧杀了你这个孽徒。”
    田止妙此刻总算是恢复了如常精神,她突然抬眼,对冷宁宁咄咄逼人道:
    “是吗?你是要替灵虚梧杀了我这个孽徒,还是要替练烁尹杀了我这个孽徒?”
    “据我所知,我爹之所以同意练烁尹的条件,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其中调和的缘故吗?你本就是花隐山庄派去潜入灵虚梧的内应,我爹之所以会同意练烁尹的条件,这其中最大的功劳,不应该属于你吗?”
    “倘若没有你的通风报信,周密部署,我爹焉能如此轻易就中了花隐山庄的圈套,轻易被拖下水。”
    田止妙将声音抬高道:
    “要说清理门户,也该是我杀了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吧!”
    她与冷宁宁素来不和,又怨恨此人之前在田中云面前说了许多对自己不利的话。
    如今自然是将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毫无保留。
    冷宁宁没想到田止妙竟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层,想必是练烁尹那边泄露了风声,如今心中自然是又气又急,当下更想让她闭嘴。
    冷宁宁将手一松开,已经着力向田止妙攻去,正想三招两式便结果了她。
    不料,站在田止妙一旁的屠小云却突然出手,护住了她。
    屠小云到底是洞宫山勤修苦练了几十年的掌门,人品如何另说,可这功法修为本就不差。
    他这一出手,打乱了冷宁宁的全盘计划,轰的她不知所措。
    冷宁宁退后一步,冷笑一声:
    “我灵虚梧的家事,要你洞宫山多什么事?”
    屠小云闭着眼睛,轻轻吐唇道:
    “你若真是花隐的人,就不止是灵虚梧的家事了。”
    田止妙见到屠小云此刻竟然会挺身而出,襄助自己,明白之前自己的话语果然起了作用。
    她顺势站的离屠小云更近了一些,对他撒娇道:
    “屠掌门救我,我才是那个被花隐利用的无辜可怜人。”
    屠小云冷笑一声:
    “你倒也不可怜,杀你爹的时候不是挺利落的吗?”
    他这话一出,田止妙明白他对自己全无信任,当下将距离又拉开了分毫。
    林千见场面愈发混乱,心中困惑。
    他曾听自己两个徒儿说过这一路的奇遇,可是在贺终南和风狄生的描述中,这冷宁宁明明是白焰教母的化名,甚至连雪中仙也是从她体内转送给风狄生的。
    可是如今看她这般年轻的模样,哪里像是一个耄耋之年的老人,丝毫没有老态。
    按理说,这雪中仙既然已从她的体内离开,若此人真是白焰教母,没了这样东西,她岂不是要变成满头白发的老朽?
    可如今她的模样丝毫未变,不管怎么看,也只是年轻的姑娘家,比田止妙不过虚长两岁而已。
    根本不可能是与自己平辈的白焰教母。
    林千反复思考着之前贺终南告诉自己的事情经过,莫非,这两个徒儿都叫人骗了。
    真正的白焰教母早就死了,这个冷宁宁不过一直在假装罢了?
    对了,贺终南曾经说过,冷宁宁与白焰教母的女儿甘黛黛十分交好,莫非是白焰教母早就身故,可甘黛黛为了巩固自己在教中的地位,于是想出了让自己的好姐妹假扮白焰教母一事?
    这样一来,为何白焰教母多年深居简出,从不理教中俗事,根本没几个人见过她也能说通了。
    她本就是由冷宁宁假扮的,人多恐会显露破绽,自然是越少人见她愈好。
    可是此人为何又会变成灵虚梧的高阶弟子,还颇得田中云的信任?
    林千想起刚刚田止妙指责冷宁宁是花隐山庄的人,突然想到,莫非这一切都是练烁尹布好的局?
    说不定一开始,派冷宁宁去白焰教的人也是练烁尹。
    花隐山庄势力庞大,不可能只对四大派渗透,却对雄踞一方的白焰教不管不顾。
    林千想到这一层,恍然大悟。
    心中却愈发恐慌了起来。
    可如此说来,这雪中仙为何会到了冷宁宁体内?
    她年纪不大,为何却有能承受雪中仙的能力。
    林千看了练烁尹一眼,他神情淡漠,对眼前的事兴致索然。
    林千想起练烁尹对雪中仙如数家珍的那些瞬间,乃是要对雪中仙足够了解才能做到的。
    是的,雪中仙曾经在练烁尹的体内。
    练烁尹不知是何缘故将它传给了冷宁宁。
    冷宁宁为人精明,先是在白焰教取得了甘黛黛的信任,替她假扮白焰教母,同时又接到命令,潜入灵虚梧,取得了田中云的信任。
    毕竟从地形上而言,白焰教所在的灵渊谷离天姥山和灵虚梧两处都十分接近,冷宁宁穿梭其中的,倒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白焰教母常年隐居,行踪飘忽倒也一应说的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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