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帐子内传来,那声响,牵扯着他的心尖儿堪堪打了一个颤,让他压抑着眼中的风起云涌,上前握住了薄翼般的床幔。
一颗心,跳动地飞快!
床幔被撩开的那一刹那,榻上静坐的女子忽地转过头,她的身后有皎皎月色,悉数涌来。
萧琼之一骇,瞧这眼前之人,哪里有半分病态?分明是一双明眸似月,眸色如水清明。
见了来者,华枝并不惊讶,她将青丝随意往脑后一挽,红罗披衫,就这样逶迤着下了床。
“嫔妾华枝,请叔父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写《吾妻娇贵》,也是古言重生文,过完年开,喜欢的戳戳阿韫的专栏点个收藏啦~下面是《吾妻》的文案~】
赵妧这辈子,算是和傅青顾脱不了关系了。
她贪玩被夫子罚,是傅青顾就默默蹲在学堂后,等她抄完经书后带她回家;
她骑马冲撞了权贵公子,是傅青顾将她护于身后,同对方争长道短。
一纸皇命,她被迫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孙姓纨绔。同样是傅青顾于她大婚前夕时,将正欲策马逃婚的赵妧截下。
男子瞧了她身上的喜服一眼,“要不要嫁我?”
瞧着对方那张清冷至极的面容,赵妧一个哆嗦,勒紧了马缰,“驾……”
然后,她看见那个整日不苟言笑的傅公子,面上笑开了花儿。
却未想到,她与他之间,还有下辈子。
赵妧看着书桌前认真执笔的小小少年,陷入了沉思:
合着我还得给再他撒一辈子娇是吧?
傅青顾也看着一旁连牙都没长全的赵妧:
得,又得供着这小祖宗一辈子。
第2章 别枝
萧琼之握着帐子的手一顿,向后退了半步,“娘娘。”
女子双眸盈盈如月,映在男子沉沉的眸中,让他的眼底升起了一团薄薄的雾。
——不是说她已病重卧榻吗?
他望了一眼正一手掀起帷帐的少女,对方的身段极为轻柔,脚步踩在地面上,却不发出什么声响。
顷刻间,她便乖顺地敛着神色,朝他走来。
萧欤不禁在心里暗暗发笑:
自己这算是……被眼前之人算计了么?
“深夜请叔父前来,实属冒昧。可嫔妾着实是再无旁的法子,加之事情危急,才出此下策。”不等他开口,女子又朝他弯身一福,“万分唐突,还望叔父见谅。”
“不知娘娘这般,是为何?”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女子,美人儿神色微倦,一双眼却仍是明亮的发紧。芙蓉面上,眼尾稍挑,一颗泪痣恰恰生在眼梢。
更为她独添了几分妩媚动人。
华枝知道萧欤是精明人,便不再拐弯抹角,“叔父今日进宫面圣,可是……可是为了华家一事?”
“是。”男子垂手,神态自若。
她将眼一敛,又是恭敬一揖:“感谢王爷为我华家出头,此份恩情,华枝定会永记于心。”
“娘娘言重了。”见她欠身,萧欤下意识地想去扶,却又看着那女子突然抬了手,从枕下取出一方折得方方正正信封。
他一怔,那人已将信封扬了扬,清落地唤了一句:“王爷。”
萧欤瞧着她手上的那个信笺,眸光一闪。
“这封家书,不知王爷可否替嫔妾送于家父前。”瞧着男人的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言罢,又害怕那人会拒绝,将膝头一弯欲伏身跪下。
女子的身形又轻又柔,微微垂于地面上,宛若一朵清雅而羞赧的莲,瞧得人不忍乱了神思。
萧欤连忙上前,却又在碰到她雪臂的那一刹那猛地收回手,低低地咳嗽了两声。
恰是这两声咳嗽,掩去了他面上的不自然之色。
指尖带了轻微的灼意,二指并一,他压抑住心中异样,夹住了那封信笺。
华枝登即笑了开。
萧欤抬眸瞧着那笑容,一颗心忽地就摇摆不定了。一个“好”字刚到嘴边,又骤然打了个弯儿:
“敢问娘娘,是如何得知萧某会路过揽月亭?”
揽月亭鲜少有人停走,且与萧欤出宫的方向背道而驰,如若他直接离宫,马车必定会从西门穿过,从而避开揽月亭。
若华枝欲拦截他,也应该派侍女去西门等他。
可她没有,她直接让瑶月从华春宫沿着向揽月亭的那条道儿,朝长生殿跑去。
她叮嘱瑶月,只要路上遇到人,便向对方哭诉自家主子染了疾。
仿若早就知道萧欤会这么询问,身披红罗的女子抿唇笑了,笑容寸寸从明眸舒展至眼尾,衬得她右眼角旁的那颗泪痣愈发妩媚。
百转千回之际,只了了出声,却是极为轻柔的一个“赌”字。
“赌?”
“西门人多嘴杂,嫔妾当然不敢让瑶月去西门截下王爷。王爷深夜进宫,必是要去长生殿,而方才谭御史也恰恰在长生殿内,且滞留多时。”
华枝知道,自己既然有求于萧欤,便要打消对方的所有疑虑。于是她便不再遮掩,“为何御史大人久久滞留于长生殿内呢?依着谭御史的性子,必然是他与陛下于殿中起了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