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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念心跳得有些快。
    她只知道她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肇事者没有逃逸,当场认罪。
    她感受到宋顾生的目光,下意识愣愣地回望着他。
    他问:“你会怪我吗?怪我爸间接害了你爸,会怪我没及时跟你坦白。”
    乔念定了很久,才嗯了声,“会。”
    作者有话要说:  宋顾生:……
    作者:哦豁~活该你不回短信
    哦豁~存稿箱已告急噜!
    来回焦急踱步,容我冷静一下。
    第52章
    宋顾生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这时乔念摸清楚来龙去脉了,看着他继续说:“所以原来是你煞费苦心瞒着我,你还恶人先告状。”
    宋顾生瞬间就被噎住了, 很好, 这女人,知道反客为主了。
    他索性也不反驳,也学她那样嗯了声,说:“那一人一次, 扯平了。”
    乔念正想再说什么时, 他又添了句:“倒是你,下次再犯, 到时你哭着喊停我也不停的了。”
    乔念为他最后一句话彻底僵住,忍不住打了他一下。
    宋顾生捉住了她的手,然后顺势握在手里不放, “好了。”
    乔念也不继续跟他扯别的, 回到正题,“那你继续说,你爸爸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去特意祭拜我妈妈?”
    乔念刚问完又想到什么, “我爸爸当初的骨灰,有一半的放在老家的祠堂,另一半是陪着我妈妈一起合葬了的。”
    宋顾生点头:“我爸跟你妈妈只是初中同学和兄弟老婆的关系, 而我爸每年都会去祭拜叔叔阿姨,只是之前都不是正清,今年正好碰上了。”
    宋顾生淡淡呼了口气, 抱紧了她,“抱歉,是我妈的错。”
    “当年我爸妈算是包办婚姻, 两家人很小时候便定下的娃娃亲,我爸性子冷淡,但结婚后也是对我妈一心一意。可是我妈总觉得我爸只是因为娃娃亲才结的婚,又因为我爸性格清冷,便总是疑神疑鬼。”
    “而我爸在叔叔去世后,很是愧疚,便想着一定要替叔叔照顾你们母女。”
    “后来有一次,应该是我妈顾了私家侦探跟踪我爸,拍到了我爸和你妈,她便捕风捉影。后来拿着这些所谓的出轨证据,跟我爸一直在吵架。那时候,应该就是我初中那时候,我在房间里听到他们零星的话。而我也信了,以为我爸真的出轨了。”
    “我妈……应该去找过你妈妈,阿姨心里愧疚,觉得因为自己家庭的原因,伤害了其他人。阿姨自此后便拒绝了我爸的帮助。”
    乔念靠在他胸前,听到他的心跳声逐渐变快,她心情复杂,不知该说些什么。
    “所以当年你妈妈知道我跟你一起,才会千方百计的反对。”
    宋顾生眉头一直皱着,“当一颗怀疑的种子被埋下,就只会生根发芽。”
    “因为我妈的捕风捉影,最后这段婚姻以失败告终。”
    他将头搁在她的发顶上,“所以我害怕,怕你知道了叔叔的去世有我爸间接的原因,怕你心里有疙瘩,会让我们产生间隙,怕走上我爸妈的旧路。”
    乔念一颗心酸酸涨涨,她真的没有想到,宋顾生父母婚姻的不幸,还有他们错过的这四年,都只是因为一个人不断膨胀的猜疑。
    这里面,所有人都是不幸的,可谁都逃脱不了责任。
    他妈妈的捕风捉影,他爸爸的清冷,他和她四年前的爱面子。
    要是谁愿意退让一步,或跨出一步,结局或许会不一样。
    可她和他们都没有。
    他的性子随他爸,一样的清冷,而他妈妈她接触过,端庄,且同样的爱面子。
    他应该从小便缺失父爱和母爱吧?所以当他们离婚时,他选择两个都不跟,且生疏如同陌路人。
    而相反,她比他幸运了很多。
    而同样幸运的是,他们又在一起了。
    乔念笑了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用力捏了他一下,他紧了紧,却没缩。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害怕,这两天故意不理我,就不怕我伤心了,真的在这找个护林员搭上了,不回去了。”
    宋顾生的一颗心松了松,“你敢?皮痒了是不是?”
    “谁让你这么坏,我以为……”
    宋顾生低头看着她,“以为什么?”
    “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宋顾生捏了捏她耳垂,“想让你也尝尝这害怕的滋味。”
    他抱住她,轻轻地拍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可能分开。”
    “除非你先不要我,不过你要是敢的话你就试试,你最好找到一个比我好的律师,我第一时间告你诈骗。骗钱骗感情,还骗我身子。”
    乔念这下被他气笑了,“是谁骗谁!”
    宋顾生也笑了,顺从地嗯了声,托起她的头,两额相抵,无赖般说了句“我骗的”,便深深吻住了这个让他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放心尖上疼着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太阳还没开始炙烤着大地,周炜童扛着摄像头对着护林员与他身后的一片梭梭树不断取景。
    而乔念在红砖房里,采访着八十七岁的王大爷。
    由于王大爷只会说当地话,也听不懂普通话,向导便坐在一旁充当着翻译。
    宋顾生坐在墙边的木凳上,安静地看着乔念。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工作的样子。
    专注、认真,且共情。
    王大爷在林场工作了五十五年,是国家号召第一批护林员的第六年。
    在五十多年前,这里还是一片黄土地,一旦风气,刮起一片沙土,能见度几乎为零。
    来的前二十年,几乎十年九旱,当年的护林员只有不到十个人,辛辛苦苦种下的树苗都旱死。
    后来摸索出经验,在每年春季五月前,必须种下三千亩针叶数和阔叶树,这样存活率才能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后来王大爷从甘肃定西市的林场转到敦煌这里,当年百里黄沙无一点绿。
    之后他每年种六千株梭梭树,梭梭树树苗每年只需浇水三次,是极少数能生存在这荒漠里的植物之一。
    王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照片过了塑,可是应该也是近今年才塑封,照片黑白,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年轻寸头小伙就是五十多年前的王大爷,照片里的他紧皱着眉头,这是风沙日晒下的自然反应。
    即使是老照片,也能看出二十几岁的他已经被风沙刮出粗砺的皮肤,在烈日下汗如雨下。
    黄大爷又说,即使夏天这么热,也总比冬天好。
    冬天的时候,手脚都得冻麻,指头长满冻疮。
    下班的时候,将摩托车的油门一扭,手脚就往排气管那取暖,手脚一解冻,钻心的痛立刻冲上脑门,像被砍了一样。
    王大爷说得慢,有时候停顿很久,有时候一句话得重复措辞好几遍。
    那是因为五十多年来都是在无人区生活,整天和木头树苗打交道,导致性格孤僻,连个话也不会说。
    乔念最后问他为什么不退休,要继续留在这里时,王大爷说:“我现在这副老骨头,已经被社会淘汰了,总觉得自己没有用,一生除了种树就是种树,其他什么都不会。”
    “社会已经不需要我这块老骨头了,但它们还需要我,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为这土地多栽一颗树。”
    “我没有子女,它们就是我们孩子,种下一颗树,它是能活上百年上千年的,这才是真正的传承。”
    “我能在这里奉献我的一生,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王大爷说到最后已经哽咽着,不停用灰黑的手擦着泪水,可满是沟壑的脸洋溢着真心的笑容。
    乔念十分动容,眼眶通红,结束了这次采访。
    她起身,拥抱了下王大爷,和他说:“你没有被社会淘汰,我们国家之所以能青山绿水,都是因为背后有您和你们这一群默默守护着无垠黄土的护林人。”
    “谢谢您。”
    在院远离繁华都市的背后,这里水资源贫乏,只有一片黄土。
    祖国的万里大漠和荒原,有一群护林人,一生与漫漫风沙搏斗着,他们默默无闻,却都是无名英雄。
    面对这样一群人,不求钱财,不求名利,只求山河永垂。
    知足,快乐,且无悔。
    乔念心中撼动,下意识寻找心底那人的身影,她一转头,就看见对方静静坐在墙边看着自己。
    她和他,只是亿万人里的普通一人。
    他们在八年前相爱,四年前分开。
    可如今,他们没有被时间的洪流冲散。
    四年后,他们依然相爱。
    这概率,多微小。
    这芸芸众生,有的人奔波一生到头来仍在寻找归宿,有的人在荒漠里和木头树苗相伴终生却心下安定,早已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而她,她今生归宿,就在眼前。
    这时王大爷已经又背起了一箩筐梭梭树树苗出去,向导跟在他身后,搀扶着他。
    红砖房里只剩下乔念和宋顾生两人。
    她朝他扬起一个微笑,宋顾生没有起身,靠在土墙上与她对视,目光深深。
    两人都回想起这段时间彼此的害怕,怕对方因为各自家庭的原因而放弃自己。
    乔念看着眼前这个八年前缘起至今仍然深爱的男人,嘴唇轻动。
    用唇语无声示爱——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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