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坐在床边更想问了,“二叔……为什么给我买套睡衣?”
“上次吃宵夜的时候,你不是说我的睡衣好看吗?”傅少姝说:“所以我买了一套同款,本来就是想送给你的,刚好赶巧今天用上了。”
都可听完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是发布会那天晚上,她和傅少姝在客厅吃面的时候,傅少姝夸她:可可穿睡衣也好看。
她随口也说了句场面话:二叔的睡衣也好看。
“……”原来是这样啊,都可还以为他另有图谋,她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脸红。
“我随口一说,没想到二叔还记着……”都可不好意思的说。
“你的每句话,小叔都记着。”傅少姝的声音比衣料窸窣的声音还柔软,说出这样的话,顿时让气氛有些暧昧起来。
都可打着哈哈,掀开被子准备躺下睡觉,脚才刚伸进被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猛地蛰了她一下——
“啊”她痛的脱口低叫了一声,丢下手机,慌忙将脚抽出来,一把掀开了被子,只见一只灰色的蝎子正在浅蓝色的被单上逃窜。
淦。
她吓得立刻站起来,那只被蛰的脚火辣辣痛起来,痛的她脚不能着地,整条腿都跟着抖。
掉在床上的手机里传来傅少姝的声音,他叫了两声:“可可?可可?”
都可哪里还顾得上打电话,太痛了太痛了,比中箭还痛,跟脚上火在烧一样,就这几秒的功夫,她被蛰的脚已经肿了起来。
这他妈是什么毒寡妇蝎子……
都可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她还能遇上活蝎子被蛰了!
她又惊又痛又气,骂骂咧咧的想去开灯。
有人在外敲了敲房门,“可可,你还好吗?”
是傅少姝的声音。
对对,赵医生!
都可慌忙一瘸一拐的去拉开门。
傅少姝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看见她一脸痛楚的表情,忙问:“怎么了?”
都可实在太痛了,越来越痛,她一开口喉咙都跟着火烧火燎的脚一起抖,“二叔,我、我被蝎子蛰了……”
她颤巍巍的声音,听的傅少姝心头一软,低头看见她光着的脚,一只脚又红又肿,他忙伸手扶住了她,扬声叫隔壁屋的赵明:“赵明,拿药箱过来。”
说完跨进房间,打横将都可抱了起来。
都可被抱的一惊,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生怕他那么病弱的身体抱不动她,把她给摔了……
他手臂却又牢又稳,抱着她三两步就冲进了浴室里,在昏暗的光线中将她抱到了淋浴下,取下花洒,蹲下身让她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个姿势太近了,都可整个身体被他搂在怀里,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全部重量都在他身上,她忙要站起来,又被他按进了怀里。
“别动。”他抬手打开花洒,挽起她的裤脚,将冷水冲在了她被蛰的脚上,又伸手拿了肥皂,轻轻的涂在她被蛰的地方,对她说:“被蝎子蛰用肥皂水涂会好点,这里没冰块冷敷,只能用冷水冲……很疼吗?”他抬起头来看她。
她咬牙忍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傅少姝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低下头手指轻轻的替她冲着脚说:“怪我,怪我,我该替你检查一遍房间,山里虫子多,我该想到……”
都可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侧脸,他皱着眉的样子出奇的严肃冷峻,比傅修看着还冷峻,和平日里完全不一样,让她想起认识傅少姝的人都跟她说,傅少姝脾气不好,性子古怪,很难相处。
他是不是,也有冷冰冰的一面?
只是她还没有见过。
头顶的灯忽然亮起来。
赵明提着药箱匆匆忙忙跑进来,就看见傅少姝抱着都可,蹲在淋浴下替她冲脚,“怎么了?”
“她被蝎子蛰了,你有药吗?”傅少姝也不跟他废话,让他把药箱拿过来。
赵明忙从药箱里取出消毒的药水,看了一下都可肿的非常厉害的脚说:“她肿的太厉害了,这得把蛰了的地方挑开,把毒素挤出来,会有点痛。”
都可疼的冒汗,听见要挑开,下意识的抓了一下傅少姝的肩膀,又忙放开。
傅少姝抬头看住了她,她明明是怕的,却在松开他肩膀后什么也没说的点了点头,将她的脚抬起来,扭过头去,抬手扶住了墙。
从赵明挑开她被蛰的地方,到往外挤毒素,她全程一句话也没说,只扭头扶着墙,额头冒出密密的汗。
他瞧着,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难过。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他知道她处心积虑接近他,要留在他身边,他放任她在山门下跪了很久很久,她还不肯离去,他想赶走她,故意为难她说,他不收害过人的弟子,除非她将害过人的右手砍了。
她跪在山门下望着他,连迟疑也没有的拔出旁边弟子的佩剑,将她的右手放在他的脚边对他说:“仙师要说话算话。”
她眼皮也没眨一下的握着剑砍向她的右手。
他震开那把剑时,剑已经割破了她的肌肤。
她狠起来那么狠,忍起来从来不喊疼。
他不喜欢她这样。
赵明动作很快的将毒素挤干净,又替她擦上了消毒的药。
傅少姝将她抱出浴室,直接抱去了他和赵明住的房间,将她放在他躺过的床上说:“你今晚睡这里,这张床赵明检查过,没有蝎子了。”又对赵明说:“我们睡隔壁。”
看着傅少姝如此冷漠的一张脸,赵明还能说什么,只能拿着手电筒去隔壁屋仔细检查床铺,喷药杀虫。
傅少姝又端了一盆冷水过来,要替她继续冷敷她红肿的脚。
都可坐在傅少姝的床上,整条腿是痛的,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半夜折腾别人,歉意的说:“我没事了二叔,已经没那么疼了,你快去睡吧。”
“二叔不困。”傅少姝坐在了她的床边,让她侧躺在床上,将她的红肿的脚放在床上,拧了手巾慢慢裹在了她的脚上,“你困了就睡,不用太在意我,一会儿我困了会回房间去休息。”
都可哪里好意思啊,忙说:“已经很麻烦二叔了,这点疼也没事,二叔还是快去睡觉,不然你的身体……”
“可可。”他忽然叫了她一声,垂着眼浸湿毛巾说:“你可以不用这么乖。”
都可愣了住。
她侧躺在床上看着傅少姝,他低垂的眉眼,他细白的手指,浸在水里拧着一条毛巾,他没有看她,也没有再说话。
但她突然之间有些想哭,她想起一个人来,快穿界里她曾经的师父,他似乎也这么对她说过。
他也这么坐在她的床边,垂着眼替她擦发烫的额头,对她说:你可以不用这么懂事,一切有为师。
窗外大雨纷杂,诵经声若隐若现的传来,让这座荒凉的山格外萧瑟。
她竟然被讲的眼眶热起来,怕被傅少姝看到,她忙侧了侧头对着白白的墙。
傅少姝换掉她脚伤的冷毛巾,手指轻轻触碰她红肿的地方,声音好轻好轻的问她:“还很疼吗?”
她望着墙,不知道为何伤心起来。
疼啊,很疼。
可她从父母去世之后,就没有撒娇喊疼的权利了。
“可可,疼吗?”他又问她。
她鼻头发酸,轻轻地“恩”了一声。
傅少姝的心也跟着酸了,他的可可太乖了。
她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小姑娘,可傅修没有保护她,傅修明知道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双腿,只剩下爱他那么一点的希望,却还是毫不在意,放任她毁灭。
她在多么绝望的情况下进入了快穿界?那么多个世界里,她一个人越活越狠。
他忽然就无法再责怪她忘记他,毫不留恋的离开他。
他怪自己没有在那个世界里对她再好一些。
都可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睡着时也轻轻皱着眉。
傅少姝望着她,手指绕着她的黑发,多么想亲亲她,俯下身之后却只是亲了亲她的肩膀,她睡的安安静静,很乖很乖的枕在他的手边。
像从前无数次一样,她睡在他身边,他怀里,要挨着他才肯睡。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七八点才停。
都可醒的时候节目组正在安排车来接大家下山,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脚还有点肿,但竟然不怎么疼了。
冷敷果然有效果,昨晚傅少姝替她敷了多久?
床边摆着一双大一号的一次性拖鞋,像是专门给她受伤的脚准备的。
她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起床换好衣服,随便洗漱了一下,出门赶路。
傅少姝和赵明已经收拾好在回廊下等着她,却没有叫醒她,听见她开门出来傅少姝回过头来看她,先看了她的脚,“还疼吗?”
都可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内疚起来,“不疼了,二叔昨晚有休息吗?”
傅少姝笑了笑说:“有的,可可不担心。”
一旁的赵明无声叹气,他已经不忍心嘲笑傅少姝了,他是动了真心了,昨晚一宿没合眼,命都不要了。
都可穿着一次性拖鞋,一瘸一拐的跟着傅少姝、赵明出了寺庙。
其他嘉宾公司都派了车来接,傅少姝的车停在录节目的古宅外没开过来,就让小助理去把车开过来下山。
王子世看见他们三个人站在寺庙门口,笑吟吟的朝他们跑过来说:“傅老师,可可姐坐我的车下山吧?”他的车是保姆车,可以坐不少人。
都可正要拒绝,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山道上开了过来,穿过一众的工作人员和车辆,停在了寺庙门口。
这车……
车门推开,一条大长腿迈了下来。
人才下来半个身体,不远处准备上车的宋皎皎就先叫人了,“傅总?”
傅修从车上下来,先看住了在和都可说话的王子世,他不认识这个人,但听这个人叫“可可姐”认出了这个声音。
他多看了王子世一眼,非常非常年轻的一张脸,这个人成年了吗?
劳斯莱斯来接,都可不意外,因为蒋敏敏发了微信说,派了司机来接她回家。
但傅修亲自来,她很意外。
“傅总?”宋皎皎迎了过来,惊喜的看着傅修问:“你怎么上山来了?”
傅修看了都可一眼,她站在傅少姝身旁,穿着一次性拖鞋,看起来没睡好的样子,平日里爷爷和妈舍不得她操劳,现在她倒是愿意陪二叔跑山上来操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