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后对皇帝的一片深情,想要表现出来很难。”杜康又趁机吹嘘一番当初的搭档。
傅云栀却摇了摇头,接道:“我个人觉得,皇后对于皇帝的深情在这里已经变了味道,她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想要的是只是让皇帝愧疚,只有这样,她的母家才能安然无恙。”她昨天一天倍速看完了整部剧,皇后的心,早在皇帝开始广纳妃嫔时就死了,最后两年强撑着只是为了不连累娘家。
杜康冷嗤一声,没有说话。
主持人有些尴尬,不敢多问了,赶紧开始。
BGM刚起,原本站的笔直的傅云栀,肩膀倏然垮了下来,整个人像是没了精气神似的。
她坐到窗前,听着外面的丝竹之声,唇边掠过一丝苦涩。
演嬷嬷的工作人员上场,给她拿了一个小手炉,“娘娘,去暖阁里歇着吧,莫要冻着。”
“本宫不冷,”傅云栀低声道:“嬷嬷坐,陪本宫说说话。”
“本宫记得,进宫第一年的元宵节,他怕我操持宴席累着,还专门把您叫过去嘱咐,让您多帮忙。那年父亲升任内阁首辅,母亲加封一品诰命,兄长金榜题名,高中探花,真风光啊……”
“是……那年夏天,娘娘就有了身孕,第二年诞下皇子。”老嬷嬷想起不得圣宠的大皇子,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月子里受了风寒,冬天格外怕冷,那年元宵他便连宫宴也不办乐,早早回宫陪我,他与我说,若是寻常夫妻就好了,元宵节可以一起去看灯会,他多多猜灯谜,把我喜欢的花灯都给我。”
傅云栀把剧本里的陛下都换成了“他”,把“本宫”也换成了“我”。
这部剧里的皇后是把自己当做皇帝的糟糠之妻来看的,不像她,随时随地提醒自己是皇后,定位不同,期待自然也就不同,这部剧里的皇后期待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她,只希望皇帝能对她满意。
傅云栀说着,眸中闪过一丝自嘲,她也不是一开始就不期待的,只是醒悟的比较早罢了。那个人心里装着天下,没有地方给一个女人。
下午要和傅云栀见面,厉洲一大早就有些心神不定,他投资了一部大IP改编的古装电影,这两天正选角,他没有去试镜现场,但选角导演一直在给他汇报那边的情况。
等消息的时间,他随手打开电视,正好停在星光卫视。
身着皇后华服的女人坐在窗边,精致的妆容掩盖不去暗淡的神采,厉洲手一抖,差点把遥控器掉在地上。
“我就跟他说,我们两个人也能猜灯谜呀。”她眼中带了微微笑意,回忆道:“我们就在纸上各自出了一个灯谜给对方猜。我怕他猜不出来,出的特别简单。”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眼中盛满了破碎的星光,“没想到这么简单他都猜不出来。”她看向老嬷嬷,念出一首五言的藏头诗,“您猜猜?”
这段戏是傅云栀临上场前加的,扮演老嬷嬷的演员不免有些紧张,生硬道:“老奴不知,这个灯谜的谜底是什么?”
“是同心结,”她拨弄着小手炉里的炭火,“他连同心结都没猜出来。”
“那陛下出了什么灯谜?”老嬷嬷问。
皇后拔下头上的簪子,“他出的是金簪,我一下就猜出来了,他第二日便把这支金簪赠与我。”
话音隐没在丝竹声中,金簪直直对准她的喉咙。
厉洲有一瞬的恍惚,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皇后!”
“皇后……”
与此同时,电视里,一个穿着龙袍的男人冲进殿内,一把抱住了皇后。
“你……你这是何必……”
她没有说话,唇边勾起一抹微笑,逐渐阖上的眼中却落下一滴泪水,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融进腮边的胭脂里。
“来人!快叫太医!”皇帝声音哽咽,失态地大吼道。
一场戏结束,傅云栀从杜康怀里站起来,她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冲着观众鞠躬。
观众席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站在下面的主持人一时都忘了上台。
杜康站在舞台上,一时忘了擦掉脸上的泪水,他定定看着傅云栀,心中大为不可思议,这段表演就是放在话剧舞台上,也是教科书级别的表演,她虽然改了台词,但那个灯谜的情节加的恰到好处,正合了元宵佳节这个时间。
傅云栀没能很快出戏,主持人上台后,她还在默默流泪。
泪水弄花了妆容,主持人忙道:“栀栀去补一下妆,我们先来采访一下杜老师。”
傅云栀走到台下,陈若忙过来帮她补妆,本来想夸她,但见她哭的梨花带雨,到嘴边的夸奖变为关心,“栀栀,你没事吧。”
傅云栀扯了扯唇角,“没事。”那首藏头诗,她听了一遍便记在心上,每每无法入睡时,便到书房反复写这首藏头诗。
如果她当时没有装傻,给他一个回应,后来的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傅云栀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如果重来一次,她可能依旧会装傻,注定失去,又何必开始。
“喝点水喝点水,”陈若道:“一会儿还有两啪呢,你省点力气啊。”
傅云栀破涕为笑,接过矿泉水喝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