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澜嗯了一声,“这剑也不能再说是铁剑了,这是从铁里面冶炼出来的钢。”
“钢?”对于这个新名词,陆乘舲感到有些陌生。
“这柄剑用纯钢打造的,不易生锈,也比铁刀锋利,能轻易做到一剑封喉,你要不要试试。”谢安澜说着,将方才卷到自己手指上的青丝凑到刃口处。
只稍稍一触碰,手上的那截青丝就断成了两半。
虽然在那山壁间,高德已经见识过一次,这剑的吹毛利刃,但这会再看到还是忍不住再次震惊。
陆乘舲听谢安澜如此一说,也不再纠结,握住剑盒中冰凉的剑柄,轻轻一抬,挑了挑眉,“比铁剑轻。”
“你舞一下试试。”
谢安澜还记得初见陆乘舲时,他拿着一支枯树枝带给自己的惊艳。
那时候,他就想送他一柄剑,想看看他舞剑的时候,能不能更惊艳。
陆乘舲莞尔,提着剑出了寝殿,看着面前这个已经完全变样院落,轻轻抬了抬眉梢。
缓缓闭上了眼睛。
还记得一年前他在这里比划时,满地的枯枝落叶,现在却处处充满生机。
一样的寒冬,一样的地方,一样的人,看似什么都没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或许他也该像这满园的翠青一样,重新绽放自我。
剑随心而动,剑尖寒芒乍现,一个挽花,剑刃随人游走,穿梭在这方寸之间,所到之处,处处有剑影留下,剑锋凌厉,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要开天辟地。
谢安澜看着看着,不仅看入了迷。
拿剑的陆乘舲和拿树枝的陆乘舲全然不一样。
一个惊鸿婉约,一个凌厉豪放。
不管那一个都让谢安澜为之沉迷。
一剑毕,陆乘舲微微喘着气,收好剑,眉间尽现畅快。
他冲谢安澜扬了扬手,“殿下要不要来试试舞一剑。”
谢安澜微微晃头,“我不会。”
“我带你。”陆乘舲把剑放在谢安澜手中,前胸贴上他后背,掌心也贴上他手背,两人步伐统一,手上的动作也整齐划一。
虽然很缓慢,但有那么一刻,两人仿佛融为了一体。
两人在家中温存时,帝都的天气却变得十分微妙起来。
明明还未进入凛冬,明明天上还有太阳,但人们心里像是住着一朵乌云似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连几日,皇帝手提一柄寒剑上朝,还时不时的从拿起来观摩一番。
离得较近的朝臣们甚至都能感受到那摄人的寒气与剑芒。
毫无疑问,这把剑它锋利无比,落在人身不说能去半条命,一个削肉断骨定是少不的。
皇帝这反常的行为,让一众大臣背脊一凉。
尤记得五年前,皇帝刚登基时也是这般,手提一把铁剑上朝,那一日,景华宫外落了十来个贪官污吏的头颅。
如今皇帝又提剑上朝,不知这把刀又要落在谁的头上。
群臣这几日上朝都是提心吊胆,如履薄冰,下了朝之后,也不敢掉以轻心,比起往常来,更是尽心尽责。
尽管这样,早朝上,还是不消停。
“严实,贪污受贿白银三千两,证据确凿,罚没家产,革去职位永不录取。”
一声通报后,一个六品官被侍卫们给拖了出去。
“又一个!”
朝臣们心头一凛,浑身上下有种遍体生凉的感觉。
这些日子上朝,皇帝天天都会抄没一位朝臣的家产,然后革职。
虽说被革职的朝臣,都是些五六品,且不怎么入流的小官。
可每天来一个,也够让他们惶恐不安的了。
现在只是清查一些小官,谁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开始往上清查,贪几千两就被革职,那贪更大数额,会不会被抹脖子?
再一想到陛下登基时,那血染景华宫的场景,他们个个诚恐惶恐,每日兢兢业业,唯恐惹怒陛下。
下朝前,谢苍溟神色平常地站了起来,如往常一样稀松平常地道了句,“还望尔等能够克己奉公,忠于职守。”
说完他却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提起那柄剑,在御案前挥了挥,复又道,“而不是把心思都放在钻研旁门左道上。”
他说完眼神颇有意味地在前面几个大臣身上停顿了片刻,才提着剑缓步退了朝。
这几位大人吓得了冷汗涔涔,双腿一软,由后面的各自下属搀扶着,在心里盘算着他们究竟是哪里触怒了陛下。
复又猛然想到,五年前陛下大开杀戒前,貌似是从有人提议扩充后宫后开始的,直到无人在议论此事后,陛下才消停下来,当时陛下说得话,与今日一般无二!
当然这其中也与先帝确实糊涂,养了不少贪赃枉法之徒,不听陛下教诲,陛下暴怒之下所为,但陛下未必没有私心。
联想起他们最近的所作所为,众人面面相觑一番,各自心有余悸的下了朝。
谢苍溟一通整顿下来,朝野上下,恪尽职守,不敢有人再起异心。
陆乘舲这边也彻底清静下来,纵使还有一两个不懂事的在他耳边念叨,他就直接拔剑相向。
他手中的这把剑,与皇帝手中的那把,一模一样,众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提那些话。